头发简单的扎了两个低马尾,这年代长头发能选择的发型有限,再不喜欢也只能忍着。
衣服挑了一套中规中矩的套装,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倒是不难看,就是感觉自己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偏偏只能往老气横秋的方向打扮,顾奶奶见此,心里多少还些不得劲,不过她也明白,囡囡头一天上班,低调点总是好的。
吃过了饭,顾奶奶把准备好的小布包递了给了裴晚宁,里面有什么笔呀,本子呀,杯子呀,还有一包小点心以及一个洗干净的苹果。
“我走啦。”裴晚宁推着车出了院子。
“嗯,路上小心点,慢着点骑。”老两口可不放心了,恨不得亲自跟过去。
“知道啦。”裴晚宁摆手。
路上人不多,裴晚宁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报社的门口,映入眼帘的是栋三层高的灰褐色小楼,外面是两米多高的围墙,院子里种满了冬青和雪松。
“您好,我是今天过来报到的,这是的工作调动函以及介绍信。”裴晚宁敲响了办室的门,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看了一眼,冲她点了点头,“你先坐,我们主任开例会去了,稍等一会。”
“好,谢谢。”
裴晚宁刚坐下没多久,另一个姑娘也敲门而入,“你好,我是过来报到的。”
“你是?”对方什么手续和证件也没提供,他哪知道对方是谁。
“我叫阮绵绵,本来上个月就应该过来报到的,结果病了就请了一个月的假。”m.xiumb.com
“哦,这样啊。”昨天见过的人他都未必记得,更何况一个月前的了,工作人员抬头指了指裴晚宁坐的那条长凳,“你也先坐那等吧。”
“谢谢啊。”
阮绵绵一靠过来,裴晚宁下意识的就蹙起了眉头,这人身上有股淡淡的香,闻着好熟悉,总觉得在哪闻过,她正想着呢,就听对方小声的问。
“你也是新来的呀。”
“嗯。”
“那咱俩很有可能分到同一个办公室,都是新来的,要多多关照啊。”阮绵绵自来熟的打起了招呼。
裴晚宁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阮绵绵见她这样子,也觉得没意思,转头从包里拿起了一本书自顾自的看着。
等了半个多小时,主任回来了,把她俩往办公室领,路上顺便和她们介绍了一下报社的情况。
“我姓文,你们可以叫我文总编,也可以叫我文主任。”
“咱们这个报社,加上你们俩目前一共42个人,一楼是群众人工作部和编委办公室,二楼是秘书科,人事处,后勤部,三楼是总编室以及劳资科,食堂和宿舍在后院。”
“你们俩目前都在编委办公室,不过我们报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新来的员工都要在其他部门过一遍,这也是为了增加你们年轻人的实践机会,你们能理解吧?”
“谢谢您主任,我明白的。”阮绵绵抢先表态,“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的。”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完竟然瞟了裴晚宁一眼。
其实在领导面前争宠,这个从古到今都很常见,裴晚宁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你争就争好了,瞟我干嘛?
跟谁不会说似的!
裴晚宁不徐不疾的表示,“主任我明白的,伟人曾说过,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我是发展一只花,哪里能开往哪插,只要单位有需要,我随时做好了奉献的准备!”
这个年代,大家对于伟人崇拜那是无穷无尽的。
尤其是做笔杆子工作的人,这方面的思想觉悟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果然,文主任听了这话,看着裴晚宁欣慰的很,“我们新来的同志,很不错嘛,走,进办公室和大伙认识认识。”
办公室一个共四个人,见主任来了都放下了手里的活。
“这是新来的两位小同志,你们相互熟悉一下。”文主任还有别的事,指了指办公室一位年纪稍长的人说,“老张你带一带她们。”
老张点了点头,送走了文主任后,大家自我介绍一番。
裴晚宁听完心里默默的分析着。
办公室的负责人,也就是这位老张同志,名叫张桥,今年四十五岁,上海人,他一开口就是很纯正的播音腔,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的感觉就是八个字:气质儒雅文质彬彬。
第二个介绍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留着齐耳短发,眉毛高挑,穿着一套深色的列宁装,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没有乱的,她叫徐漫青,也是上海人,负责报纸排版方面的工作。
余下的两位看上去要稍显年轻些,其中的男同志刚刚介绍完自己,他叫宁远东,今年23岁,负责摄影采风方面的工作,是南京人。
最后一位是女同志,穿着剪裁得体的羊绒大衣,披肩长发,发质蓬松而且有微卷的弧度。
发型更是时髦的不行,编了两条鱼骨辫,最后用红色的丝带系成了蝴蝶结的别在了脑后。
见新来的两位小同志正打量着自己的发型,她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大大方方的原地转了一个圈子,笑着道。
“我这个可不是烫的,头发天是天生的自来卷。”
“对了,我叫樊秋雅,大家可以叫我秋雅,今年20岁,是市文工团退来的,目前负责文字校对工作,我也是上海人。”
她刚介绍完,一旁的阮经绵绵笑出了声。
嘴里还嘟囔了些什么,很小声,裴晚宁没有听清,但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接下来就是她和阮绵绵的自我介绍了。
等介绍完了,张桥主任指了指办公室的两张空桌子。
“你们自己选个地儿,简单的收拾一下,刚来第一天一般不会给你们安排什么工作,你们先熟悉一下报社的环境和氛围。
咱们办公室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你把份内的工作完成,余下的时间你怎么安排都可以,只有一条,不能迟到也不能早退。”
“嗯,谢谢张主任。”
两个位置的采光都不错,只是办公桌都是两张拼在一起,区别就在于,对面的人是谁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阮绵绵立马提着东西坐到了樊秋雅对面。
“我就坐这吧。”
那个徐漫青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就让新来的和她慢慢磨吧。
裴晚宁慢了人家一步,没什么可抱怨的。
提着东西坐到了徐漫青的对面,等收拾的差不多了。
就看到徐漫青突然端着自己的杯子站了起来。
“秋雅,稿子我核过了,没什么问题,可以交了。”
“谢谢啦,师傅。”
两人各归各位。
裴晚宁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樊秋雅,呃就挺意思的。
而另一边的阮绵绵,表情很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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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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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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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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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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