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喜欢用言语挑衅闻淮止。
因为除了这样,她实在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来刺激刺激眼前这个男人了。
闻淮止看着她,突然间就笑了。
每当他对着自己这么一笑,金丝眼镜下的眼眯成耐人寻味的缝,姜茶茶就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果不其然,刚才还在温柔微笑的男人瞬间变脸,提着她的领子,就冷冰冰地将她丢了出去。
姜茶茶觉得,月经期的女人都要比他情绪稳定。
她也觉得,闻淮止的性子比以前更要反复无常了。
每当谈到类似的话题时,他看着她的眸子就会很冷很冷,像浅润温和的春意褪去,河面落上了暮冬的雪沫,凌冽萧索,最后凝成了冰川。
他失去了耐心,也不再会在脸上显现完美得一丝不苟的表情,而是阴沉着脸,叫她有多远滚多远。
啧,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既然嫌她烦,她也乐得自在,她也不用演家教老师的把戏给他补习功课,因为这些还要动脑子。
天气开始渐渐转凉,姜茶茶今天给自己添了件外套。
她在他们家的院落散步。
闻家的豪宅很大,大得空旷。
白色别墅前那一大片原本在五六月份盛放的玫瑰花海早已凋落,在寒意陡峭的秋天里,只剩下了墨绿灰暗的叶子抵抗着冷风,因为早已见过它热烈的花期,所以姜茶茶怎么看都觉得很是荒败萧条。
看久了,还有点压抑。
姜茶茶皱眉,回头,看了看闻淮止书房的那一楼。
圆顶的窗前,依稀可见一道玉立的身影。
他还在看书,看着一些深奥难懂的书。
如果说闻夫人最初给他找英语家教的时候,他并不是每科都完美。那么现在,他就是完美和无敌的。
他如今的英语成绩每次只差几分便达到了满分。
而后面,让她这个半吊子的英语家教去给他补习只是一个幌子。
他出色的成绩让人咂舌,他的智商远远地将别人甩在了后面,他生来就已经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
可是姜茶茶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的努力。
即使她讨厌他的虚伪,但她不可否认的是闻淮止从各方各面都做到了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地步。
作为学生,他是年级第一,还是在全是人中凤凰排在全国第一的贵族私立学校里头。不仅成绩优异,他还拿了国内国际的不少奖项,什么名誉荣耀拿到手软,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他,他的身影时不时地出现在新闻上,他是天才学霸,像是月亮,只能高高地挂在云端。
作为学生会长,他是优秀的领导者,底下的人信服他,学生尊敬他,而他既能兼顾学业,还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学生会的琐事,并且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真的是一个天才。
按情况,以他的光环和成绩,不用参加高考就可以直接保送进国内最好的大学,或者出国去读数一数二的国际名校。
按照闻淮止这种名门公子的人生轨迹,他们的方向从一出生就已经决定好了。她猜测,闻淮止之后应该是会选择后者。
他们前途一片光明,那可是真的星光大道,不像平凡人说自己前途光明最后只能沦为浑浑噩噩地过平凡的日子,那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拥有所有能用钱买到的东西。
他们出生起便拥有了普通孩子望尘莫及的资源,他们可以出国留学,可以读最好的国际名校,再回来继承家产,从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拥有了最好的命运,拿的一手好牌。
所以姜茶茶始终不能明白闻淮止为什么要这么拼,他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
是的,从她认识闻淮止的第一天起,她就发现了他是个超级变态的工作狂,他拥有变态的自制力,只要见到她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在保持着完美无缺的人设,他正经斯文的一双眼,里头剩下持守的沉静,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在自学温习,就是在操忙学生会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即使他心情再阴沉,那道身影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窗前,守着那方方正正的书桌。
他就像老洋楼里有了年头的古老钟表,不管你回来多少次,回来的时候,他仍在墙角上无昼无夜地行走着指针。
姜茶茶起初没发现奇怪之处。
可日子长了,她突然有一天意识到,闻淮止好像就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最明显的休息,也只是在她兼职家教的时候跟她微笑着说几句话,除此之外,他还在扮演着新闻上那个天才学霸,耀眼夺目,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可是这太奇怪了。
总觉得他是个假人。
她总在想,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他明明轻轻松松就可以读到最好的大学,伸手就可以够到,人家也排着队眼巴巴地给他抛橄榄枝,他想得到的一切很容易就够到了。
所以他为什么不停下来休息?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姜茶茶想不明白。
想着想着,她又突然想起了那一天瞥见的,他脸上的淤青伤痕。
那一巴掌真的打得好狠,像在打畜生似的,一丝旧情都不讲,打得他那张温雅骄傲的脸往旁边一歪,他鼻梁上的细边金丝眼镜都被打歪了,他轻嗤一口凉气,嘴角便渗出了鲜血。
她躲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由于不小心窥见了他的秘密,心跳加速,她手心潮湿,手指一点一点像要抠进墙壁里,她就躲躲小角落里,窥透着他的秘密。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他长久地站立着。
正当她还在因为突然的窥见而心跳不止的时候,那冷白紧绷的下颌却轻轻一动,他无声地看了过来,在无比阴暗的走廊上,他默不作声地向她投来了一个冷血沉静的眼神。
该如何形成那样的眼神呢?
像雪崩之后的万籁俱寂。
只知道那眸子很黑很黑,眼神像有穿透力,看一眼,就能将她的灵魂从头到脚给兜住。
那一眼,她头皮发麻。
让她给闻淮止的刻板印象里,生生地撕开了点可以喘息的缝。
唰地一声,眼前阳台的玻璃门被人拉开了。
“你在想什么。”
姜茶茶回神。
只见原本在书房窗前自习的少年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拉完阳台的门后,便站在那,用一双冰雪般的眼看她。Χiυmъ.cοΜ
除了出现在社交场合他会穿得华丽一点之外,在家,他都穿得很简约。
就比如现在,二十度的天气,他身上就穿了件纯色的黑T。
没有字母,也没有图案,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唯有的只是纯粹的黑。不过很提亮肤色,他也本来就白,黑色的衣服只会让他看起来气质更加出尘清冷。
他拧眉,皱眉看她的时候,真的很像里孤高冷静的学霸天花板。
姜茶茶想都没想,大脑干的什么就直接脱口而出,“在想你。”
不过她说完后,就反应过来了。
空气也一下子安静了几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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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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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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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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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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