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一时间,忘记了那个同学跟她说的是哪间教室了,有些混淆。
安静的走廊上,几乎每间教室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咬牙,只好每间教室都推开看一遍。
不是这间。
她转头,想也没想,就直接推开了下一间教室。
因为这栋教学楼几乎算废弃了,等着学校找人重新修缮。所以很多教室都被当做了储藏室,甚至被弄成了别的功能。
她推开门后,这间教室里的说笑声顿时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整齐地朝她看了过来。
满室鸦雀无声。
姜茶茶有些尴尬,她露出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进错教室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发誓,上次这么尴尬的时候还是会年级大会上。
她按住门,低着头刚想把门给重新关上的时候。
突然,她听见了教室里传来了一声优美的轻笑。
像是古董乐器在一片浮光潋滟中发出了音符,如同天籁,让人置于梦境。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姜茶茶愣了一下,便抬起了头。
然后她就在人群中见到了被众星捧月般围聚在中央的秾丽少年。
他的肌肤像被光透过的白色纱窗,白得近乎透明,他身上衣着的色泽也是淡的,像画师笔下最浅的一笔,可他的五官却意外的绮丽,病而不妖,浑然天成,恰到好处。
原来这里是间音乐室,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不同的乐器。
想起当初他撂下“我跟你没完”的那句话,姜茶茶眼皮就猛跳。
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妙,所以她就想快速逃离现场。
她拉门的动作便加快了。
但还是耐不住某人阴暗的心思,他在那托着腮,笑盈盈地喊住了她。
“副会长。”
硬生生地把她只剩一厘米就能把门全关上的动作给制止了下来。
毕竟对不起他在先。
姜茶茶还是刹车停了下来,再度抬头时,脸上已然是讨喜的笑容。
虽然知道来者不善。
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总之,先笑就对了。
她对着他,露出了标准的八颗雪白牙齿。
程槙看着她,原本幽暗的眸子深了又深。
他对着其他人,说了几句话。
然后姜茶茶就见到他们从各自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将乐器放回原来的位置,便从她身边经过,离开了。
走之前,他们都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没过多久,整间音乐室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程槙则柔若无骨地坐在那,也不说话。
姜茶茶知道,他这么多天没来找她算账,说不定在心里憋着什么大招呢。
他不说话,那么她也不开口。仍旧笑盈盈地站在那,双手乖巧地垂在身前,站得端正。
屋内滴答滴答,只剩下墙上古老时钟发出了声响。
他一直缄默,姜茶茶都无聊地偷偷对着他打了个哈欠。
她总算想明白了。
反正系统不知道藏了什么大阴谋,都不惩罚她了,那她还怕这些男主干什么啊!
为什么不能佛系轻轻松松地过好每一天呢?某咸鱼少女如是道。
他一直坐在那,姜茶茶站得腰都酸了,偷偷揉了一下腰。
就在这时,他浅色瞳孔朝她这里轻轻一瞥,吓得她快速收回了自己不安分的手。
程槙盯了她半晌。
“我有话要跟副会长说。”
姜茶茶点头,她可不敢刺激到他。
程槙调整了另一个舒适的坐姿,“副会长,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
难道跟原主有关系吗?
姜茶茶皱眉,可是她并没有原主的记忆。
她不露声色地打量了下四周。
这里可以说是一间音乐室,但……好像又不太像。因为这里还有点像一间画室?角落里不仅摆放了钢琴,还摆放了几个画架,大大小小画笔随意地放着,各色的颜料也乱七八糟地摆放在地上。
这让她搞不懂这里到底是一间什么样的教室了。
她看向他,眼睛不眨,坦诚地道:“不记得。”
她看见他好看的嘴角微弯,勾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但似乎……还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像枝头一片快被风吹走的残叶。
姜茶茶怔住,待她想认真看清楚的时候,可惜下一秒,少年的神色便恢复得与平时毫无二致。
她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她想了想,便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程槙手指收紧,他眯起猫眼,向她扫来,却见她眸光真诚,眼睛像雨后的晴天。
气氛又冷了下去。
当她觉得站得脚都快麻了的时候,便见他走到了角落的画架前,细白的手指捻起了一根画笔。
他捏笔的动作很是好看,腕骨清瘦,姜茶茶突然发现,他的腕上接近血管的地方还点了一颗红色的小痣。
他又看了过来。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可仔细一看,却会发现他的眼神很空洞,像美人空有皮囊,没有内核。
姜茶茶被他这个空洞的眼给震撼住了,像是有什么东西一头撞上了她的灵魂,也震得她的五脏六腑为之撼动,要过会才能缓过来。
她从未如此深刻意识到,眼前的少年一直在等待着救赎。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像素房间拇指盖大小的小男孩,他怎么走也走不出那里,终其一生都被困在那间小小的房间。
他拿着画笔,脸上露出抹浅淡的微笑,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这抹笑带了坏坏的恶意。
“我突然想画一幅画,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明知道他可能是想捉弄她。
姜茶茶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无畏自信地笑,“好。”
她还是笑得这么好看。
程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笑容,他沾了沾颜料,胡乱在画纸上落下了一笔,似在发泄。
这是废弃的教学楼,几乎没什么人靠近这里,所以这个午后很是安静。
如果不是从阳光中可窥见细密的灰尘在轻轻舞动,她可能都不会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可能你忘了,那我亲口与你说。”
程槙垂眼,照着她,在画纸上一涂一抹。
“当初你就是在这里,将一桶水,将我从头淋到脚。”
姜茶茶睫毛一颤。
他的画笔也因此停了下来,他幽静地盯着她,“如果副会长忘了,那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吗?”
姜茶茶看着他,渐渐懂了。
他是要让她经历一遍他曾经经历过的。
她沉默了一会,“可以呀。”
她还是笑得那么刺眼。
程槙起身,手懒懒一松,手里沾了颜料的画笔掉落了地上。
他转头,寻了一根干净的画笔。
旁边有一个专门用来清洗画笔的水桶,此时里面的水是干净的。
程槙将画笔在水里浸了浸,直起腰时,那双宝石般的漂亮眼睛没有波动地凝视了她几秒,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他走到她的面前,提起这支被水沾湿的画笔,将它落在她的身上。
以她的身体为画纸,在上面涂画。
感觉到肌肤沾上了冰冷的触感,姜茶茶睫毛又颤了好几下。xǐυmь.℃òm
程槙从她的锁骨处,一路画到了她的胸口。
“凉吗?”
她没说话。
“残忍吗?”
她抿唇,只是看他。
他继续画,他似乎不知道他此时的动作是有多么的暧昧,眼神平静得像雪地间万籁俱寂。
湿润的画笔很快将她胸口上的白色衬衫布料给染湿,露出了底下黑色的蕾丝。
“姜茶茶,这是你欠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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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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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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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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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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