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茶冥思苦想,硬是憋出了这句话。
“我长得丑,我的眼睛是歪的……”
“如果我说这是我的个性,你信吗?”
程槙还是很尊重人类物种多样性的,他浅浅微笑,笑得像是夏日清爽的风,“好。”
姜茶茶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洗完澡的。
她洗的时候,还要尽量不让水打湿到一点妆容,而且洗完澡的时候,还要重新束胸,这是一个体力活,每次弄完都要把她给累死。
她重新束好胸了,此时的胸前又稍微变回了一马平川。
姜茶茶皱眉,她用手轻轻戳了一下,感受到了很不舒服的酸胀感。
她的杯本来就不小,这么缠胸,完全是社会新一代酷刑。
她束胸,今晚肯定是难受得睡不着觉的。
当然,她从一片水雾的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戴着她那一副万年墨镜。
程槙早已坐在了床上,他手里拿着杯温热的牛奶在喝,见她这样走回来,若有所思地道:“小江打算睡觉的时候也戴墨镜吗?”
那样完全不是不尊重别人的爱好个性了。
那样的话就是神经病,纯纯的有病。
姜茶茶站在那,尴尬地一笑,“我今晚就不睡了,就给少爷守夜。”
“少爷今晚给我那么高的工资,我给少爷守夜,是应该的。”
程槙眸光动了动,“好。”
姜茶茶坐在了沙发上,见他早已躺下,而床头留着一盏灯,还没有关,于是她的女仆习惯就回来了,她动身,上前,就打算帮他关掉这盏灯,好不打扰到他睡觉。
啪地一声,偌大的卧室,瞬间就暗了下来。
今晚月色很淡。
真的是暗得什么东西见不到,只能凭靠着窗外的一点月光隐约看见窗帘的轮廓。
正当姜茶茶打算摸黑走到沙发旁的时候。
空中却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她那纤细的手腕。
程槙仿佛在身后,在黑暗里睁着眼,透过黑暗,寻找着她的背影。ωωω.χΙυΜЬ.Cǒm
“在巴黎的那些天,我好像失鸣了,更准确的是,我的耳边,自动弹起了一首钢琴曲,它昼夜不停,无论我走到哪,它都会在我的耳边鸣奏。”
“它有点阴魂不散。”
“于是我在巴黎看了几家医院,又辗转到了法国的另一座城市里昂,后来,他们得出来一个结论——”
“他们叫我去看精神科。”
“去看心理医生。”
听到这的时候,姜茶茶回过了头。
“心理医生说,这是我的心理压力太大,所以才产生的听幻觉。”
“可是,旋绕在我耳边幻听的曲子真的很美,那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美的钢琴曲。我每次试图拿起笔,想在纸上抄下这段乐谱,可无论我怎么抄,都抄得不对。”
“我尝试了好几次,坐在钢琴前,我殚精竭虑地回想着,想努力将它弹出来,可弹得我双手肌肉疲劳,我也没能将它完整地弹出来,我只能弹出一小片段,破碎的片段。”
“那真的是我听过的最美的钢琴曲。”
“即使我飞到一万米的高空,我还是听到了它。”
“于是,就在一万米的高空,看到天边沉下的绝美夕阳,傍晚我突然意识到了,他并不是什么天堂的乐章,它是丧钟。”
“为我而鸣的丧钟。”
姜茶茶愣住了。
她任由自己的手在空中被他牵着。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怎么安慰他。
直觉告诉她,程槙背后有一段悲伤如河的往事。
室内暗暗的,什么都看不见。
隔着夜色,程槙突然对她道。
“所以你能陪我一起睡觉吗?”
姜茶茶:????!!!!
震惊。
所以你前面说了那么多伤感的话,就是为了这句话作的铺垫吗???!
黑暗里,他那只冷白的手轻轻一扯,她的身体毫无征兆的,就双手下意识地支撑着底下柔软的床垫,人就摔了上去。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就连现在,在深夜里,我的耳边还在演奏着这首钢琴曲。”
他坐了起来,垂着浓长的睫,眼皮细白。
那冷白的手指也从黑暗里伸出,突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冷漠地取走了她脸上的墨镜。
手指又一勾,他又面无表情地将那碍眼的墨镜给随手丢在了床上。
床是软的,墨镜掉在上面,也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以任谁都不知道它被丢在了哪。
黑暗里,他那双漂亮的猫眼出奇的宁静,眼角泌出不健康的红,他好像是空荡荡的没有灵魂的躯壳容器。
“我从来没有见过小江长怎么样。”
“或许见到小江的脸,我的心会稍微安静一点呢?”
他在黑暗里,歪了一下头,乖巧地笑。
那漂亮的眼在夜里骨碌碌地转,那一瞬间,他真的像极了那种攻略病娇的游戏里,死去的男主突然在某一天夜里又回来了。
脸上的墨镜被摘掉的那一刻,就好像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间被人剥了去,特别的没有安全感。
他知道吗?
黑暗里,他对面的那张脸,其实是他最讨厌的副会长的脸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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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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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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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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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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