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般认真，有琴君晔忽然不大适应，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故作嫌弃道：“没护你的打算，不过是凌寒宝珠本就厉害，与我无关。”
说完，有琴君晔怕南栀接着来这一套，连忙转移话题道：“话说，我不是告诉你姓名了，你为何还总是道友道友的叫？”
南栀心下了然，见有琴君晔害羞，也不再坚持客套，由着他的问题，回答道：“是在下…我不对，有琴，不，君晔，你唤我乳名芽芽即可。”
她这一说，有琴君晔忽然回忆起之前的疑惑，恰逢气氛正好，他脑子难得糊涂，直白地问了出口，“我观你是人族出身，为何转修了魔道？”
话一出口，他猛地意识到过界了，就像有琴君晔训诫南栀时所说，两人不过相识数月，修真大道有缘相逢一场，莫问过往云烟，规矩如此。
是以，有琴君晔当即懊悔不已，正准备含糊过去，另起话题，意料之外，南栀没有丝毫不情愿，坦荡回道：Χiυmъ.cοΜ
“弱，因为当初太过弱小，又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这不就活该被人家师傅教训嘛！”
南栀无所谓地回答，之后，似乎怕有琴君晔嘲笑她，特地给对方倒了碗酒，试图堵住他的毒舌。
随后，八卦地凑近，以一种说悄悄话的方式道：“说来我也有一件事好奇已久，就是…那日的雾不散雪莲，你原本打算送给何人？”
并不知对方倒酒的真实用意，有琴君晔仍然探究着方才突然的心悸，好像当南栀谈及害他毁容的人有师傅护着的时候，他的心脏骤然一疼。
酥酥麻麻的，不是修炼时走火入魔才会出现的撕裂感，也没有达到他第一次看见苍老容颜时的痛彻心扉。
如何形容呢？大概像一头鳄火兽异常娇俏，想要亲昵地碰碰你，却又没控制住力度的感觉。
再次回神时，视野里霍然出现张放大的脸，有琴君晔正介于六神无主，错位回归的混乱情形，于是，当即后撤准备出招。
手中结印完成，亟待攻击之际，认出那人正是南栀，恐妖力强行收回造成内伤，有琴君晔只得将大招努力压缩，瞄准了天际。
南栀原以为对方一直不肯回答，是因为不想告诉她毁容之事，结果竟然是开讲前，需要放个烟花当礼炮。
这排场，不愧是你！
有琴君晔望向绚烂多彩的烟花时，同样有些吃惊，他以为最多不过是一场爆炸，没想到炸的如此优秀。
愣了两三秒后，缓解尴尬道：“你修的是什么道…你方才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南栀撇嘴，气呼呼地白了有琴君晔一眼，提高音量说道：“我修的是无情道，还有我问，雾不散雪莲你最初是准备送给谁的！”
有琴君晔知道自己不占理，任由南栀撒完气后，带着不知情的小意哄道：“不是送人的，我毁容了，给我自己用…芽芽还挺厉害，小小年纪便已接近炼虚！”
不同于前半句的尴尬急切，后半句明显真诚许多，有琴君晔说完，还连饮三碗灵酒，以表敬意。
南栀不过摆个态度，免得有琴君晔不听她讲话，而今，对方诚意满满，她自然不会拿乔，喝口酒，事情也就算是翻篇。
后来，在南栀有意无意地引导下，两人围绕着修行，秘境，容貌等各个方面进行深入交流，猝不及防间，话题水到渠成般聊到了情感方面。
南栀问：“都说天道无情，因此修行者也尽量避免沾染因果，无情无爱，那…君晔可曾有过心爱之人？”
此时人物已然同上次醉酒相反，这次换成有琴君晔醉得不要不要的，而南栀则是在刻意控制下，神智基本保持清醒。
听到对方问话，有琴君晔都是恍惚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略显迟钝地回道：
“当然，本座曾有一个姐姐，可惜当时太过弱小，得罪了人，而那人的师傅为徒弟报仇，杀掉了姐姐，所以后来…我屠了他满门，但姐姐却再也回不来……
说来还有一位，几百年前遇到的小丫头，她与姐姐，长相相似，性格也相似，就连见我第一面时说的第一句话也甚是相似。
如果不是知道姐姐早已魂飞魄散，我当真会以为……”
有琴君晔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初见的情形，姐姐说的是“君晔这脸生得好看，不知道将来会迷惑多少姑娘家”。
而何瑶光说的是“公子生得如此好看，还好我早就有了心悦之人，不然只怕难以抵挡你的迷惑”。
念及此，有琴君晔忽然想看看自己的容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也不管外人在场，当下就将禁制解开，摘下面具。
铜镜中，几乎一度成为心魔的容颜清晰浮现，有琴君晔不由自主地触摸脸颊。
岁月不败美人骨，可终究无法同百年前的有琴君晔相比，满是皱纹的皮肤，下垂松垮的脸颊，无一不在告诉有琴君晔，你就是个丑八怪。
其实放在现世，有琴君晔压根谈不上丑，毕竟是美人的自然变老。
可这里是修真界，所有的修真者都会定格在自己认为最美的时候，相比之下，有琴君晔确实格外异类。
伤感的情绪瞬间将有琴君晔淹没，喝了几坛子灵酒，沾染上或多或少的醉意，致使他莫名升腾起难以遏制住的悲伤。
顺着这股感觉，他竟不声不响地流下两行清泪。
对面的南栀正呈现恍然大悟状，原来心爱之人还可以表示亲人的大彻大悟，再次抬头时，什么情况？！
进度条自己会动诶~
她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攻心，怎么面具都给摘了…流泪是闹哪一出啊？
南栀顿时手足无措，慌忙凑到有琴君晔身前，由于没有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她只好拽长衣袖，轻柔擦拭对方的泪珠。
与此同时，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想起往事还是看见什么，怎么就流起泪来了？”
有琴君晔丝毫不顾及形象，孩子气般搂住南栀的腰，想要借此避免对方看见自己哭个没完，可惜回答的声音完全将其暴露。
时断时续的哽咽哭腔，逐字逐句地说道：“想姐姐了…我太丑了…伤害到我的眼睛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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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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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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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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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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