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粟身为刑法部的负责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规矩中的条例,至于尺度,只要不是特别大的事,完全就是他说了算。
眼前林无道这事,算特别大的事吗?
自然算不上。
更何况,龚粟刚念出来的那一条,已经定性了这事由他定夺。
方奕彤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了,下意识地看向林无道……
哪知,林无道耸了耸肩,说道:
“既然坏了规矩,当然要接受惩罚,龚护法执法严明,我愿意接受处罚。”
这?这,这……
这家伙脑袋秀逗了吧?知不知道关禁闭三个月意味着什么?
以为那黑屋子里好呆吗?人都会关傻的!
方奕彤急了,骂道:
“你这蠢货,分明是方自谨要整你,你还愿意接受处罚,我看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不然呢,我就一个记名弟子,一没本事,二没背景,只能接受处罚。”
这自然不是林无道的心里话。
之所以愿意接受处罚,是因为刚好可以去刑法部关人的地方转一转,要是能摸清不死凤凰关在哪里,那就省事多了。
至于三个月,那是不可能的,他要是想走,绝对关不住他。
另外,依方奕彤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他在里面待三个月,肯定会去找他爷爷,不管他爷爷愿不愿意,都会拉着他爷爷出面的。
一旦大长老出面,龚护法不可能不给面子,到时象征性的关一两天,既按照方自谨吩咐的做了,又给了大长老面子,双方都可以交差,谁都没有得罪。
这叫人情世故,只是方奕彤不懂而已。
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龚护法很满意林无道的态度,立即叫人把林无道带走了。
方奕彤满脸黑线,马上就去找他爷爷了。
等她一走,方自谨出现了,脸色很不好看,因为在隔壁听到了方奕彤为吴痕争辩,甚至不惜与龚护法叫板,真让他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龚护法客气和方自谨打招呼:
“少掌门,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做到了,少掌门应该满意吧。”
“很好,谢谢龚护法,但后面还需要龚护法提供一些方便。”
“没问题,不过,最好不要留什么尾巴,免得我到时站不开。”
“放心,也就一个记名弟子而已,能有多大事?我会记住龚护法这个人情的,等机会合适,我自然会建议我妈提升你为长老。”
“谢谢少掌门。”
方自谨走了,按他的想法,自然想把林无道关到老掉牙,那绝对比死还难受。
但他又知道,方奕彤绝对会去找她爷爷,所以,他这愿望没法实现。
既然没法实现,那当然要尽快让林无道死在里面。
所以,把林无道关进去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做的,便是送林无道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此时,方奕彤已经跑进她爷爷院子。
见到爷爷后,嘴里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把整件事说了一遍。
大长老方纲躺在靠椅里,从始至终没有睁开眼睛,神色间也看不到任何变化。
方奕彤连叫了几声爷爷,他才冷哼了一声:
“就这点小事,就把你急成这样了?”
“爷爷,虽然事情不大,但方自谨和龚护法太恶心了,明摆着欺负人。再者,这事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管。爷爷,你去跟龚护法说一声吧,让他把吴痕放出来,可以是其他处罚,但不能瞎整。”
“糊涂,我身为大长老,你要我为了这点事插手,难道大长老是干这种事的?”
“我知道不是干事的,但现在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袖手旁观吧。另外,吴痕是爷爷的记名弟子,师傅管徒弟的事,这不算过分吧。”方奕彤撇着嘴道。
“好一个师傅管徒弟的事,我倒是想问问你,我什么时候承认他是我徒弟了?”
“……”
方奕彤哑口。
可不,从始至终爷爷都没有说过吴痕是他徒弟,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不过是她替爷爷要来的记名弟子。
“爷爷虽然没有说,但婶婶同意了。”方奕彤倔强说道。
听到这话,方纲双眼睁开,可怕的厉光刺激得方奕彤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同意是她的事,我没有点头,谁同意都没有用。别忘了,勾陈宗姓方,林萍姓林,一个人外姓女人掌管着勾陈宗,已经是莫大的耻辱,听好了,下次别在我面前叫那蛇蝎心肠的女人为婶婶,她不配。”
方奕彤低下头,小声应道:“知道了。”
爷爷与林萍的矛盾,她自然知道,前阵子,林萍为了掌控勾陈宗,所使出的手段,也让她见识到了这个“婶婶”有多狠多毒,要不是她爷爷站稳了根脚,那估计已经栽在了林萍手里。m.xiumb.com
如今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水火难容,总有一个会倒下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眼见爷爷不愿意出面,方奕彤心里暗暗着急,没有急切再要求爷爷了,果断换了个方法,跑到椅子后面,乖巧给爷爷捶着肩膀。
硬的不行来软的。
方纲哪会不知道方奕彤的心思,冷不丁问道:
“一个没有修武天赋的普通人,值得你这样在意吗?”
“不值得。”
这答案反是令方纲满意,接着问道: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事因我而起,我不想有心理负担,修武之路若是心有旁贷,便会埋下隐患,我知道爷爷不想我分心其他事,但方自谨实在是一直纠缠不放,所以我想让他死了这份心,才让吴痕住到我那里去,看来这方法错了。这次爷爷帮我一次,等吴痕出来后,我立即让他搬走,我和方自谨的事,我亲自解决,不会再指望其他人,更不会指望一个记名弟子。”
方纲微微点头,嘴角这时才有了笑意:
“既然你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吴痕的事,我会安排人跟龚护法说的,但龚护法是刑法部的负责人,于情于理要尊重他的决定,只能是少关几天而已,就关三天吧,满意了吧。”
方奕彤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虽然这事不应该被关禁闭,但能只关三天,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再者,三天并不长,稍微忍一忍,就能出来了,相信吴痕也会很满意。
只是,以后没机会吃到那家伙做的饭菜了,要是他不是记名弟子,是厨子就好了……
陪着爷爷聊了一阵后,方奕彤离开了。
方纲仍是躺在椅子里,低声自语道:
“三天,应该够你死在里面了,方自谨要是连这机会都把握不住,那不配姓方。没事来勾陈宗干什么?待在长青宗至少可以活着,老夫都怀疑,是不是长青宗有人不想让你活着。”
从话里可以看出,方纲很清楚方自谨会朝林无道下死手。
即便知道,他也不会插手。
对他来说,吴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或死都不重要。
如果吴痕影响到了孙女的心境,那就算方自谨不动手,他都不能留吴痕。
人心险恶,没经历过坎坷的方奕彤,既不懂龚护法的心思,也不明白他爷爷的心思。
当然了,她爷爷不希望她懂这些,只需要方奕彤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修炼上,其他的事他都会处理好,如果天塌下来,他撑不住了,他也已经替方奕彤安排好了后路。
眼前,方纲只需要等待,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林无道成功被扔进了小黑屋。
小黑屋的情况大致和他想的一样,小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方便的地方,再无其他摆设。
四面都是墙,没有窗,关上门后,里面便是一片漆黑,稍微待久点,便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待在这样的空间里面,最残酷的就是精神折磨,相当于掉进黑暗世界,而且只有一个人,孤独、死寂和空虚就是同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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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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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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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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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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