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秉全程脸上带着微笑,表现得仿佛十分疼爱这个儿子,并且为儿子今日的大婚感到欣慰、高兴一样。
可实际上,经过之前那一遭,便是后面来的一些宾客,也隐隐约约看出这严家跟外面传闻的不大一样了。
至于严文秉对严鸣这个儿子感情如何……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虽然此前沈半夏已经跟严鸣见过面了,但是送入洞房后,两人还是在人前演了一出挑盖头初见的戏码。
沈半夏这会儿表现的就十分温婉、羞涩了,乍一看上去与众人想象中的模样并无出入。纤弱、柔美、仿佛吹一口气就能把人吹走一般,性子看着也是文文弱弱,没什么攻击性。
这让一些看着严鸣今日表现的人还有些失望——严鸣不良于行的谣言被洗清了,只众人看他面色也知他身体怕还是不怎么好,但总归比传言里要稍稍好一些,本以为新娘说不准也能好些呢。
但……好像……并未出乎他们所设想的那般,真是个病秧子呀。
不过,这新娘模样生的也不差了,而且可能是因为病弱的原因,身上多了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破碎感,反倒更让人心折。
因着两人都是传闻里身体不怎么好的,这门婚事不少人心里都有数,知道就是一门冲喜的婚事,谁也不知道新郎或者新娘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这种时候也无人起那闹洞房的心思,热热闹闹看着新郎揭了盖头,说上几句吉祥话,众人就都离开了。
新房里一下就冷清下来,倒也留了几个严家这边的人,陪新娘说说话。
留下来的人有严鸣的姑姑,也有严鸣的舅母,都是长辈,倒是不见年轻姑娘。
沈半夏垂眼坐在床前,床铺上的那些个桂圆红枣一类的,还剩下一些,刚刚她坐下的时候,还听到了嘎吱声,心道:“也不知道秋菊送过去的那一篓子,送出去的那些不知道他们吃没吃,剩下的那些,也不知道是倒了还是被另外拿去处理了。要是不吃,也太浪费了些。”
这会儿,严鸣还要去外面走一圈,一会儿才回来与她“洞房”,屋子里便只有沈半夏应对那几个长辈了。
她倒是心里一点不慌。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严鸣的姑姑严杏春才主动开口道:“方才已经介绍过了,我是严鸣的姑姑,你随他一起唤我一声大姑姑就行。你跟严鸣……你们俩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严家为严鸣聘了你,也不期望你为严鸣延续子嗣了,只你作为妻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是要心中有数的。”
沈半夏眉眼动了动,没吭声。
倒是一旁宋家来的舅母霍秀彤闻言,拿起手帕在唇角沾了沾,像是擦掉什么脏东西一样,看了严杏春一眼,没说话。
这屋子里也就这么几个人,她的动作,严杏春自然也看到了,皱眉道:“宋夫人有什么话想说?”
霍秀彤听到这话,笑了一下,语气十分温和道:“严家姑姑这话说的,这是你们严家的事,我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哪里有什么话可说。”
严杏春:“……”
沈半夏:“……”
嚯,看来这两人不怎么对付。
严杏春冷笑了一声,像是要说什么,但转瞬看了沈半夏一眼,倒像是顾及着她,又把话给咽了回去,道:“宋夫人这话说的,你也是严鸣的长辈,半夏以后就是严鸣的妻子,也是你小辈,你作为长辈,总不好一句话都不说吧?”
霍秀彤呵呵笑了一声,慢吞吞说道:“这个嘛……以前严鸣咱们这做舅舅舅母的也没说他什么,现在严鸣好不容易娶了妻,好端端的让我跟人家说两句,我也说不出来呀。”
“你看,我跟他舅舅,往日里也没什么机会跟这大外甥接触接触,对他的一些习惯喜好也都不了解,这要是说了什么误导了新媳妇,万一让小夫妻俩闹出什么不和来,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严杏春像是被气到了,胸膛开始有了明显起伏,瞪着霍秀彤:“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指责我以前不管严鸣,现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霍秀彤拿着帕子遮住红唇,哎呀了一声:“瞧你说的,我哪里说这种话。我这人一贯就不太会说话,刘夫人不是一直很清楚吗?今儿个是严鸣的好日子,您呀可别跟我这蠢笨之人计较才是,别坏了你大侄儿的好日子呀!”
沈半夏:“……”
秋萝就立在沈半夏一旁,见此看得目瞪口袋,随后反应过来什么,悄悄挪了一步,扯了扯沈半夏的衣服。
沈半夏抬头。
秋萝眼睛眨呀眨。
沈半夏:“……?”
秋萝使劲眨眼睛。
沈半夏:“……”
秋萝有些急了,疯狂眨眼睛。
沈半夏:“……哦。”
秋萝瞪大眼。
沈半夏只好轻轻咳嗽一声。
那边三言两语眼看着是要吵起来了,好像没人注意到沈半夏。
沈半夏只好唤了一声:“秋菊。”
秋菊:“奴婢在。”
这一声,可比沈半夏的声音大多了,一下就把那边仿佛即将要打起来的两个女人注意力给拉了过来。
沈半夏慢吞吞道:“我看姑姑跟舅母心火有些旺盛,咱们不是带了一箱子苦丁茶来,去给两位长辈泡一杯。”
两人:“……”
屋子里其他人:“……”
随后,沈半夏又抬眼看了那二人一眼,倒是没动用什么异能,只细细看了看二人的面色,然后对严杏春道:“大姑姑,我略通一些医术,观您气色和方才言行,像是心烦易怒、心神不安,不知大姑姑可有夜不入寐,或噩梦纷纭,惊恐易醒的症状?”
听前半句,严杏春看着沈半夏的眼神就渐渐不善了,很像那种被赤脚大夫张口说有病的表现,但听到后面,表情就微微一僵,目露惊讶。
沈半夏想了想,她这会儿按规矩不能离开床,便对严杏春招招手,那动作看着跟招小狗儿似的,温声道:“或许还有些其他症状,只不好人前说,姑姑若是信我,不妨上前来。若对症,我或可帮姑姑诊治一番,便是不能根治,也能叫姑姑好受一些。”www.xiumb.com
严杏春顿时有些犹豫了。
沈半夏便道:“此症,怕是产后引起的。”
严杏春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霍秀彤:“嚯!”吓我一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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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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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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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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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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