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青又叫了一声。
见赫连觉顿下脚步后,她立刻上前两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只是她没想到,当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他居然闪躲了一下。
她甚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忽然往前一倾,以及倒抽凉气的声音。
他不对劲。
女青立即就放开了手,些微有些惊讶:“殿下这是,身上有伤吗?”
赫连觉深吸一口气,眯了眯眸,忽地转身。
他低头看着她,压迫气势十足:
“不是让你自己歇着,又来撩拨什么?”
说完,还不待女青反应他便扣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下去。
他的吻总是很急,每次都像是迫不及待要将她拆吞入腹一般。
但这样的他似乎才是正常的他。
女青抬手,缓缓勾上了他的脖子。
她仰着头,温柔地迎合。
他动如狂风暴雨,她轻如涓涓细流,但再急的雨终究还是会汇聚成溪,缓成涓流。
“这回可是你主动的。”他一手向下扶住了女青柔软的腰肢,一手扣住她五指,一步步将她逼至床榻。
倾身,十指交扣,他将人压在了褥子上。
可才刚伏下身子,他就闷哼了声,整个人也僵在了原地。
“殿下?”女青越发确定他身上是有伤了,替他宽衣的手也跟着停顿了下来,“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他却不肯说,起身放下床帐便道:“别瞎问,睡觉。”
为了保暖,冬日里的床帐便做的十分厚重。这般一放下,纵使屋子里还点着灯,床内也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女青感觉到赫连觉的呼吸有些沉重。
而且他好像还是趴着的,难道他是伤在了背上?
如果连睡觉的姿势都受限,想必他今晚也不会有好心情。
那她还怎么提兄长的事?她应该要好好关心他才是。
正琢磨着,窗外忽然传来了他贴身仆从的声音。
那声音很是小心翼翼:“殿下?殿下今夜便歇在青夫人处了么?”
赫连觉没好气:“不然呢,滚。”
外头那人显然并没有滚:“可是殿下,您还不曾上药。符先生说您的药需每天上一次。”
“……我让你滚!”
外头的人虽是迟疑了片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主人的命令。
但他才刚应了一声‘喏’,就被女青出声阻止了。
“慢着,你先别走。”说罢她便起身拉开了一边床帐。
暖黄的灯光从帐幔的缝隙照进来,女青看见赫连觉趴在床上,正皱着眉看她。
她迎上他略有些不爽快的目光,放柔了声音道:
“殿下果真是受伤了,为何不用药呢,用了药才好的快。请殿下稍候,妾这就去将药拿过来。”
她说完便下了床。
气得赫连觉瞪了她一眼:“谁让你去的,我说了不用。”
他的伤在臀部,红肿不堪的都被打烂了,难道还能叫她看见了不成?那他雄风还何在?!
“你不许去,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他这么说,正欲往前行的女青顿住了脚步。
但她也只停了片刻而已:
“殿下为何不肯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妾从小就和药打交道,也见过许多病人,那些病谁人不想拥有一副康健的躯体。wWW.ΧìǔΜЬ.CǒΜ
殿下在服用五石散的时候是便就是这般不管不顾,现在亦是这般,竟是丝毫都不在乎了吗?纵是殿下怪罪,妾也要去将殿下的药拿来。”
她说完,便就大步往外去了。
虽然她此番忤逆了他,完全没有将自己所说放在眼里,但赫连觉却一点也不生气。
他气不起来。
因为她好像又开始关心他了。
就像那天他服多了五石散,她半夜出来寻他一样。
只不过那次后来被他兄长的消息给坏了事。
思及此,赫连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枕头上敲打了起来。
那是他心情不错的表现。
很快,女青便回来了。
她见赫连觉正闭着眼睛休息,便在床边蹲伏了下来。
“药很快就送来了。殿下是伤在了何处,背上吗?在这万城,怎么还有人能伤得了殿下?”
“你也觉得无人能伤得了我对吧?”赫连觉忽地转头看向女青。
再看她时,他的眼中隐隐多了一抹笑意。
他道:“这是陛下罚了我杖责,若非陛下,旁人绝无可能这般伤我。”
他提到了陛下,想必是朝堂上的事。
女青也不知道能不能问,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便开了口。
“为何?殿下犯了何错,陛下为何要如此惩罚殿下?”
赫连觉冷哼了声:“还不是王氏的那个老匹夫,吃饱了就在朝堂上参我,参我于闹市当街纵马。”
“可……本朝律法,似乎确实是不能在闹市纵马。”
??赫连觉挑眉:“可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他岂不是故意在找殿下的茬?”女青说着说着便反应了过来,“殿下说他是王氏的人,那,可是与朔城王十郎有关?是否是王氏怨恨殿下伤了王十郎?”
赫连觉挑了下眉,伸手握住了女青放在床边的手:
“脑袋瓜子还挺灵光。不错,他就是怨恨我,但他那龟孙子是咎由自取,所以他奈何不了我,就只能拿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参我。”
都被打的只能趴着睡了,还鸡毛蒜皮的小事?
女青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柔声问道:
“可是妾见殿下伤得并不轻,当街纵马竟要罚得那样狠吗?对了,妾还想问殿下,当日妾划伤了羊氏贵女,不知可有引起恶果?”
“那是她自找的,你划的那两下我都嫌轻了。不过这次羊氏的人也参了我,他们落井下石,立的名目多了,陛下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便不得不罚我。
但羊氏女的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虽是个暴脾气,但不惹我便不会有事,落在我手里的人,哪个不是活该。”
女青沉默了一瞬,随即轻轻将脸埋在了赫连觉颈窝。
“如何不会放在心上。不论是王十郎还是羊氏女,他们都是冲着妾来的。殿下伤他们是因为心疼妾,如今又因伤了他们被陛下罚了杖责。妾心中过意不去,亦、亦心疼殿下。”
说罢,她微微扬起了下巴。
一抬头便就触上了他的双唇。
她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上去。
“殿下,稍后请让妾为殿下上药吧,妾盼望着殿下能够早日康复。”
盼着他高兴,盼着他能让石禄把她兄长送回家。
赫连觉呼吸滞了一下,主动贴上来的唇温软馨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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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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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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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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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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