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也不知是怎么了,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通,一直到很晚才睡着。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难看啊?”xiumb.com
其实他说谎了,他不是很晚才睡。他是压根就没睡。
昨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然后就爬了起来准备见她来了。
而女青在听到他的提问后,煞是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又看。
“嗯……眼皮有些浮肿,眼睛下面青黑了一圈,面色瞧着也发黄。虽然四周邻里没有不夸你俊美的,但是今天你确实没有从前好看,看着也不精神了。”
女青的语气十分认真,像是在给病患看诊一样。
“……”言十三郎眨巴眨巴眼,忍不住回头问身后的相奴,“我今天真的这么狼狈吗?”
“嗯!”相奴认真点了点头。
“啊……”言十三郎叹息,“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是啊,不睡觉怎么行。”女青笑着看他,“回去歇着吧,今天我自己去就是了。”
“那不行!我不困,我一点也不困,我精神抖擞呢。走吧走吧快点进去,你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了?不就是昨晚睡得少了些么,根本就不耽误我白天的事,我现在可有食欲了。”
说话间,他半边身子已经挤进了院门,好像生怕女青不让他进去一样。
见他如此,女青唇边不禁浮起一抹笑容来。
几人很快吃饱喝足。
以往出行,天气若是好,女青和言十三郎便会一人骑上一匹马。
但这次骑马是不行了,因为下雨过后的土路会变得十分泥泞,在这种情况下骑马,时间一长准变泥人。
便是使用马车出行,在外头赶车的人也是要经历这种遭遇的。
所以,为了将‘伤害’减到最小,言十三郎这次并没有和相奴一起坐在外面。
他也钻进了马车,和女青一起待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
平日里为了不引人注目,言十三郎买的这辆马车很小。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后就没剩下多少活动的余地了。
但他还是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她,生怕唐突了她。
“给阿婆的药都带上了吧?”
言十三郎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但面上还装的没事人一样。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没有出息。
明明已经朝夕相处了快一年,可是每次靠很近之后他还是会忍不住紧张、忍不住想这想那的心猿意马。
还好他好说话,紧张的时候多说话就行了。
“我还让相奴给准备了一袋米,应该够她吃上一阵的了。她年纪大了牙口不好,煮粥的话一顿也用不了多少。”
“是啊,”女青笑着看了言十三郎一眼,他一紧张就爱逮着话说的习惯她是知道的,“一顿一把就够了,我的药也都带上了。你困的话就靠车上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我不困,我陪你说说话吧,要不然这一路上多无趣啊。”
“好啊,那你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嗯……”言十三郎想了想,忽然眼前一样,“要不然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小时候听别人说的。是我最怕的蛇,故事里的蛇可是会变成美女子呢。”
女青一下来了兴致:“听起来很有意思的样子,你快说。”
“说是从前有个樵夫,上山去砍柴……”
言十三郎讲述着儿时听到过的故事,讲着讲着就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女青记得车里是放着一张毯子的,便找出来轻手轻脚替他盖上了。
但他是坐着的,马车又晃荡,搭在他肩上的毯子总会掉。
女青也不嫌烦,掉一次她便帮他重新盖一次。
因为从前他也是这样照顾她的。便是这张毯子,也是特意为她而备下的。
再一次为他整理毯子的时候,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外头相奴也叫了声‘不好!跑坑里去了’
这一颠簸,车内两人同时向女青那一侧倾倒了过去。
等到车厢稳定下来时,言十三郎便就靠在了女青的肩上。
女青侧头,看见他依然睡得很熟,呼吸仍是平稳而绵长。
这样都不醒,看来他昨晚是真的睡得很不好。
因为方才这一颠簸,他颊边还贴着一缕散发,一直蜿蜒到他的鼻端。
随着他的呼吸,那几根发丝还在轻轻颤动着。
那样一定会痒吧,女青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将那缕发丝拨到了一边。
随后她便也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起来。
言十三郎的心都要化了。
刚才他已经被颠醒了,但是迷迷糊糊中他并不想睁开眼睛,只想继续睡。
没想到还能被允许靠在她的肩头,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好好闻。
但是她平日里是不用那些胭脂香粉的。
他知道那是她衣服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她的衣橱里有香包,在不同的花期,她会采摘不同的花炮制成花干,像储存药材一样将那些花干储存起来,或做成香包,或泡水喝。
而这次,是茉莉花香的气味。
她还帮他捋了头发,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颊时,他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父亲和母亲有那么多孩子,可是她,就只有自己了吧?
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的、那个令人辗转难眠的难题,他好像在忽然之间就有了答案。
他安心地靠在女青的肩头,很快就又睡着了。
快到寿云村的那一段路更加颠簸,言十三郎这次是真被颠醒了。
他才刚要开口与女青说话,女青便将头探出了车外。
“相奴,你把车停一下!”
“啊?在这里啊!”话虽如此,但相奴还是将马给勒停了。
言十三郎也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发现现在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心中煞是奇怪:“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你听,仔细听听看。”女青回头看言十三郎,“你可有听到一阵啼哭声,像是婴儿又像是小猫。”
言十三郎凝眉,仔细听了一阵:“好像是,我也听到了。”
说话间,相奴已经将车子停稳。
言十三郎便赶紧从车上跳了下来,又转身伸手去扶女青。
“你小心些,别踩到泥坑了。”
两人先后下了马车,没了车轱辘声的干扰,那哭声便就更加清晰了。
而且几人几乎可以确定,那肯定是婴儿的哭声,并非猫叫。
相奴奇道:“这也没看到附近有大人啊,哪里来的婴儿啼哭声,难道是被人遗弃的?”
相奴的怀疑是极有可能的,几人立刻循着那啼哭声寻找了起来。
相奴走得最快,一会儿的功夫就钻到了路旁的林子里。
没一会儿他的声音便从树林中传了出来。
“找到了,真的是一个孩子,眼睛都还没睁开!公子、白娘子,你们就别进来了,我这就把孩子抱出来。”
“好,”女青应了一声,“那你小心些。”
很快相奴便抱着个襁褓出来了。
女青和言十三郎立刻走到了他身边。
“白娘子你看,”相奴把孩子抱得低了些,好方便女青查看,“你看看他的眼睛,怎么像是被脓水什么的糊住了一样,睁不开。”
确实。
女青也看见了,这个婴儿的眼周有很多粘液,眼周和睫毛上都糊了厚厚的一层。
可能是因为眼睛不舒服,又可能是因为又冷又饿,他一直在哭。
而且相奴也不会抱孩子,他的姿势看着就别扭。
女青便朝他伸出了手:“给我吧,我仔细看看。”
“好!”相奴立刻将孩子递了过去,又骂道,“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个孩子放在这里的,就放在一个破篮子里。才下过的雨,篮子下面的草上还有水!这荒山野岭的把这么小一个孩子扔在这里不就是叫他去死吗?”
言十三郎也皱着眉,他又朝那片林子里看了一眼,问道:
“那你方才过去的时候除了这个孩子还有没有看到什么其他人?会不会是大人也遇到了什么难处?”
“没有!我四顾看了下,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那林子里面也没什么沟啊坎的,不像是会发生意外的地方。再说这放着好好的路不走,谁会抱着个孩子钻林子里去。
这人大概是有点良心的,但是良心不多。真让他把孩子丢深山老林去他也不忍心,所以干脆就把孩子放在这路边,希望有好心人路过能搭救一把。
这不,就让我们给遇到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相奴早就摸清楚规矩了,他虽然是言十三郎的奴仆,但是这种事得问女青。
他看着女青,言十三郎也看着女青。
女青的心思还在婴儿身上,她掀开婴儿的襁褓看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女婴。
这世道,奴仆、穷人和女子一直都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如今被遗弃在山路边的这个女婴更是。
她叹了口气:“要不再去林子里喊一喊吧,若真没有大人,我们就先把这孩子带在身边。也不知道她饿了多久,先去阿婆家讨点米汤喝,或是弄些热水给她洗洗眼睛也好。”
“好,外面有风,你先抱着孩子上车去吧。”
言十三郎说着,同相奴一同钻进了林子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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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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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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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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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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