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妾不敢不信殿下的话。”
“你!”赫连觉又气又有些哑口无言,“那我方才说石榴是在假传我的话呢,你是信与不信?”
女青沉默了片刻,随即又道:“妾亦信。”
其实在他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
本来王十郎服多了五石散又饮了酒行动是有些迟缓的,一开始他的力气确实是很大,可她一直在挣扎,到后面他似乎已经使不上那么大的力气了。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石榴却突然去而复返。
看她当时的样子,似乎是一直守在外面不曾离去。
她帮着王十郎,他们两个人对付她一个,将她死死绑在了床榻上。
那个时候石榴不小心说漏了嘴,她便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她给骗了。
可是若没有赫连觉在宴席上对王十郎说的那番话,王十郎又何至于会如此肆无忌惮,石榴又如何会有机可趁。
说到底,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玩物而已。
在来见王十郎的路上她就已经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如今他的玩物被一个奴婢算计、被旁的人觊觎,他自然是要生气的。
女青不想再战战兢兢了,担惊受怕无用,甚至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知道自己只是个玩物,在他面前便不要将自己当个人看就是了。
思及此,她忽然起身,随即又深深在赫连觉面前跪伏了下来。
“殿下的话,不论是什么,妾都不敢不信。正是因为信了殿下的话,所以石榴带着妾过来的时候妾才没有抗拒。但是妾觉得屈辱,所以才不叫阿姜跟过来。因此还请殿下不要责罚阿姜。”
赫连觉皱眉:“那听你这意思,是在怪我咯?”
话音才落,他立刻又道:
“行,此事你怪我也无可厚非。因为那句话确实是我亲口所说,但耳听不一定为实,我的那句话你全然不必放在心上,那不过是我为了搪塞王十郎那狗东西的随口一提罢了。
至于石榴那个贱婢,等抓到了她,我亦会叫她生不如死。现在你可以把头抬起来了吧?”
赫连觉以为他在这里、女青又肯开口说话,那便是不再恐惧害怕了。
但这次她却仍是没有抬头。
只轻声道:“妾此刻的样子十分不堪,不敢污了殿下的眼。”wWW.ΧìǔΜЬ.CǒΜ
赫连觉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话!叫你抬头便就抬头,已经说了许多遍,怎么想看你一眼竟是这般难?”
他这样快便没了耐心,女青只好轻应了声‘是’,随即缓缓抬起了头来。
她双眼红肿,显然是早已流过了许多泪,原本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半边也高肿了起来,嘴角也还挂着淤青。
赫连觉一看,只觉触目惊心。
便是他将她按在榻上再怎么弄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这样伤过她。
王十郎!那狗东西他完蛋了!
赫连觉暂且忍下了这口气,再次朝女青伸出了手。
“过来,到我这里来。”
这一次,女青不再无声反抗,她乖乖听了话。
只犹疑了片刻,她便将自己的手搭上了赫连觉的掌心。
赫连觉一把将她扯入怀中,紧紧抱住。
“别怕了,我会替你报仇。”想到方才那蠢婢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宽慰,他便捡了两句好听的话来说。
但是很快,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个女人她不对劲!
赫连觉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害怕到颤抖,但是她没有。甚至她的身体也不再僵硬。
虽然从前强行要抱她的时候她从来也不敢反抗,但初时下意识的僵硬却是无法避免的。
但此刻的她并没有,仿佛没有一丝一毫抗拒的意思。
她软软的,好像没了生气一般。
赫连觉以为她这是吓傻了,忙握着她的双肩将她微微推开了些。
这一看,他才发现她的眼睛里一片空洞。
她有一双清澈透亮、只看一眼便就叫人难以忘却的眼睛。即便是在害怕的时候也灵动无比,但是此刻,她的眼睛却像是一潭死水。
依旧是如同从前那般清澈透亮,但潭中的水却不会动了。
“你、”赫连觉皱眉,他咽了咽嗓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宽慰,憋了好些时才问,“那王十郎和石榴你打算要我如何处置?”
女青垂下了眼,淡淡道:“但凭殿下做主。妾现在只想赶快回去梳洗一番,还请殿下应允。”
女青说话的语气毫无起伏,她这般麻木的样子令赫连觉胸闷,仿佛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呼吸始终无法畅快。
“你、”难得赫连觉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罢了,我带你回去。”
他说罢,弯腰便将女青抱了起来。
将人打横抱起时,他忽然看见女青下身衣裙处红了一大片,全是血迹!
竟将她那里弄出了这么多血!他顿时怒不可遏:“王十郎竟敢伤你至此,我定要废了他!”
说罢他便将女青放了下来,他绝非有意,但他正常的力气本就超出常人许多,他的‘轻轻’一放,对娇小的女青来说就是扔。
女青踉跄着摔倒在地,脊背重重撞在了结实的红木床弦上。
这一下叫她疼得一时直不起腰来。
赫连觉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伸手便要去扶女青,想要弥补自己的不小心。
不料女青却直起身子,用那依然空洞的眼神紧盯着他。
“妾已是不洁之身,不敢再以身伺候殿下,愿自请离去,求殿下放妾。”
“放妾?离去!?”赫连觉剑眉紧蹙,“你在说什么,难道我还会嫌弃你不成?我只会去剁了那两个狗东西!”
他那么贪她的身子都不曾那样伤害过她,王十郎那东西又怎么敢?!!!
赫连觉转身便捡起了方才被他扔在地上的刀,但直起腰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不对!她这是在误导他!
他上前,左手执着刀,右手一把便掀开了女青的裙子。
他想起来了,她来了月事,此时还并未结束。
而且掀开她的裙子后,他发现她的里裤还穿得好好的,根本不像被人扯开过的样子,和她上衣被撕扯过的痕迹完全不同。
这显然是她月事的血。
“你竟敢骗我?你是在试探我吗,你并不曾被王十郎侮辱过对不对?”
他看起来已经有些生气了,可女青已经麻木了。
她语气平淡:“那殿下认为怎样才算是侮辱呢?”
赫连觉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敢动我的人,我必然会叫他付出代价。”
只断几根手指实在是太便宜那狗东西了。
赫连觉提着刀大步走出了房门,很快廊下便传来了王十郎的惨叫声。
紧接着就是石禄的声音:
“完了完了,王十郎断子绝孙了。还好他们王家儿子多!”
随即又有人来报:“殿下,大司马带着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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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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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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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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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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