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前刘管妇已经和她提过一回添人的事,因此在选粗使杂役的时候她便把刘管妇叫了过来。
刘管妇挑人是把好手,又是看牙口、腿脚,又是问话的,很快就选中了两男两女。
女青也挑了两个婢女。
她本是不习惯叫人伺候的,但今日却是非选不可,她便打算随便挑一个做做样子。
可谁知道,羊五夫人抬手就指了六个人,让她务必从中选出四个来。
但她在这里的每天都很闲,除了吃喝拉撒以外就没有需要别人帮着做的事情。
所以退而求其次,她最终选出了两人。
其中一个年纪和她相仿,十五六岁的样子,叫做阿姜。
阿姜面相柔和,给女青的感觉很舒服。
另外一个叫小娥,她年纪稍小些,大概十三四岁,笑起来有些俏皮,有点像自己的妹妹,女青几乎是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选定人之后,刘管妇便将剩下的人遣散,又给新来的几人立起了规矩。
女青则是陪在赫连觉和羊五夫人身边说话。
羊五夫人打算今晚在这里住下,然后第二天一早再和赫连觉一同启程返回朔城。
她和她的奴仆要住下,一间院子显然是不够用的,必须要把后面一座院子收拾出来才行。
赫连觉和羊五夫人这位长辈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就带了些人去后院,留下女青作陪羊五夫人。
等赫连觉走远了,羊五夫人便拉着女青在一旁坐了下来。
“我听大司马说了你的身世和来历,听说你是在成婚当日被殿下带回来的,对吗?你不是自愿的?”
女青愣了下,来到这里,还从来没人问过她是不是自愿的。
此刻她的眼睛里甚至燃起了一丝希望。羊五夫人是他的舅母,是不是跟羊五夫人说了她就能帮助自己回家呢?
可她才张开嘴,连一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羊五夫人便道:
“其实你之前的姻缘也并非良缘,殿下带你离开也算是救你于水火。虽然时机不太对,但终究也是好事一桩。
外人虽传他心狠手辣,但那都是对敌人、对外人,待自己人他还是有情有义的。所以你只消在他身边好好侍奉便可。
你是他的第一个妾,他还未娶正妻,你若真心陪伴,将来他便是娶了王妃,身边也必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待到嫡子诞生后,你再生下个一儿半女,这一生便就无虞了。”
羊五夫人是羊家五郎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能这般为女青一个妾室谋算,已是推心置腹。
且两人身份悬殊,一个出身名门闺秀如今嫁为一家女君。一个出身低微,是被随意抢来的妾。女青能看到她眼中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羊五夫人帮不了自己,没人能帮得了自己,除了她自己。
她也无法去反驳什么,只得乖巧点头。
“夫人说得是,我定会好好侍奉殿下。”
“那便好。对了,你会骑马吗?”
女青摇头:“我不会。”
“那真是可惜了,”羊五夫人道,“苍野镇有个大马场,全是上等好马,都是殿下的。我已经同殿下说好一会儿去骑马。到时你也一起,找一匹温顺的小马驹坐上去试试。”
女青点头,一一应了下来。
……
一行人出门。
由于新挑的两个婢女还要帮着刘管妇收拾院子,因此此次便由石榴随行伺候。
赫连觉本来是打算骑马的,但羊五夫人却把他赶到了马车上。
上了车他也不说话,他往那一坐,女青便自觉往旁边靠了过去。
他一看她这样就来气:“过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不怒自威,女青对他的惧怕只增不减,却又不敢不服从他的命令。
她挪过去后也不说话,赫连觉都无言了,难道别人家的妾也是这样吗?
主君体恤带妾出去游玩,她们就这样沉默着一言不发?
一路上不应该是喂主君些小食或者是温柔小意地靠进主君的怀里寻求宠爱吗?
可她……罢了,念在大家都是头一回,男子汉大丈夫便就主动些吧。
给她找个台阶下。
“胳膊酸,你给我捏捏。”
对于他的要求,女青无有不从。
可她才刚靠过去,马车轮子就滚进了一个大泥坑。
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
刚好那个时候赫连觉也做出了伸手的动作。
如此一来,他的手肘刚好捣在了正要凑过来的女青嘴角。
女青登时感觉嘴巴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捶了一下,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半边嘴角烧得慌,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蓄了上来。
至此,事情完全超出了赫连觉的预料。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地面是比较泥泞,可谁知道就这么巧?
他伸手想把女青的脸抬起来看看,但刚被这只手打到嘴角流血,女青整个人都向后躲了过去。
他的手只好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片刻后他才僵硬地吐出一句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女青垂头应了一声‘是’
刚好一低头,眼泪就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
一看她又掉了泪珠子,赫连觉脑袋都大了。
这难道还要哄?
可他又不是故意的,是路不好,是老天爷要下雨。
“真是麻烦!”他道,又忽然喊停了马车,干脆下车去自己骑马。
他走了,女青仍是坐在车内那方小小的角落里,但心境却开朗了许多。
他不在,她便感觉好自在。
他们的马车在队伍最前面,车一停,后面几辆马车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大家见赫连觉忽然换乘了马匹,心中不免蹊跷,不过也没人敢追上去问。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马场。
马场的管事见是赫连觉来,忙热情相迎。
在得知是羊五夫人要骑马后,他便径直走到羊五夫人跟前回话去了。
一时之间,竟只有女青被冷落在一旁。
不过女青也并不失落,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马场,第一次一下见到这么多骏马。
草场广阔,一眼就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甚至在想,要是远在白水镇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也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也会大开眼界。
思念着亲人,女青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个笑容来。
不过笑是要付出代价的,刚才在马车里被赫连觉捣了下,动动嘴唇都会疼。
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但此刻侯在她身后的石榴就心生不满了。
这好不容易随着殿下出来了一趟,谁知道却连殿下的身都近不得。wWW.ΧìǔΜЬ.CǒΜ
不过在看到女青嘴角的一片淤青后,石榴便暗喜了起来。
她总算是知道殿下方才为什么会下车独自骑马了。
殿下必是被这杜氏女惹怒,动手教训了她、厌恶与她同处一室这才下的车。
而今殿下又不搭理她,她也不知凑上去,想必日后定再难得恩宠。
如此一来,她便更加轻视女青。
索性道:“青夫人,我与羊五夫人身边的桃叶自幼熟识,都是羊氏一族家生的奴婢子。我们许久未见,我想过去与她说说话,还请夫人应允。”
“好,那你便去吧。”
有石榴跟在身后女青本就不自在,她走了,她便不用再端着平王殿下院中女眷的姿态。
她可以提起裙摆迈着大步子走路甚至是小跑,亦可以抬手去摸小马驹的头,一个人也怡然自得。
不过她也不敢走远,时不时也会回头看看赫连觉那边的动静。
正拿草料逗弄着一匹通体雪白的俊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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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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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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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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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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