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在和主治医生沟通后,决定采取保守治疗。回家吃药。
两人一起把老太太接出来,并送回她江边小屋作别。
“妈,我还有2个月就毕业了。将来回到单位,我就打报告,把你接过去。”
“不用,不用,你安心工作……”
牧歌蹲在林母的身边,见到她消瘦的手,便伸出手去用自己手掌的温暖去轻轻地护着它。
“阿姨,你身体不好还不让林朗照顾,你说,他怎么安心呢?阿姨,他如果不安心,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可不就得付诸东流了吗?”
林母看了儿子一眼,自己如果不答应的话,林朗这心里就会有了牵挂,有了担心和放不下。于是,笑着点点头。
“好。我听牧歌的,我听你们的。”
听到母亲答应将来跟着自己,林朗悬着心终于轻轻放了下来。向牧歌投去感激、赞赏的目光。
小屋的门开着,屋里的三个人都没注意到门外何时站着一个人。
王秀芝望着这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在门外驻足,停了许久,最后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林朗,阿姨你们回来了?”
“秀芝啊,快进来吧。”林母招招手。
林朗则走到牧歌身边拉起她的手,向门口迎了两步,说道:“牧歌,这是我中学同学,王秀芝。”
王秀芝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牵强。
“秀芝,这是我之前给你提过的女朋友,牧歌。”
牧歌高兴地立即凑上前去挽住对方的手:“秀芝,就是你平时照顾阿姨吧。谢谢你。”
“啊呀,这有什么谢的,我是阿姨看着长大的,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不用谢。”
“秀芝家,离这里有200多米距离……”林朗握着牧歌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把她拉出了门,指着一处房子继续说道:xǐυmь.℃òm
“就是那栋3层楼的白色房子。”
“哦,果然是街坊邻居。阿姨这房子是必经之路,来来回回地都要经过家门口,难怪说是看着长大的。”牧歌笑了起来。
林朗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含笑,不语。牧歌的小心思他岂有不懂之理?
“林朗,我这安顿好了,你和牧歌赶紧去车站,别误了火车。”林母催促着两个孩子。
牧歌抬手看了看手表,林朗也低下头看了一眼:“哟,还真有一个多小时了。妈,那我带着牧歌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妈,你记得按时吃药,不要太累,多注意休息。”林朗就像一个要出门的家长,在给孩子做注意事项交代。
“哎呀,不用啰嗦了,林朗你们就赶紧去吧。这里有我照顾阿姨,你不用担心。”
“谢谢你,秀芝。下次我和牧歌回来请你吃饭。”
“是啊,是啊,我们下次请你吃饭。谢谢。”牧歌也学着林朗的样子,说要请王秀芝吃饭。
牧歌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生,这是她第一次来这江边的小屋,也是她最后一次来这座小城。
风萧萧,雨潇潇,流光最易把人抛。
美好的事物和所有美好的设想一样,总在不经意间,不是散于无形,就是在不知觉中改变了原来的样子。
1999年6月。
赵之安突然听到林朗毕业分配竟然不是他们的老单位,而是高原之上的787基地。
心中不解,匆匆跑到林朗的宿舍来找。
同寝室的方扬在上午已奔赴分配单位,只有林朗在不紧不慢地整理着一些专业书籍,放进他那黑色的大行李袋里。
“原来总觉得老东家发配的这行李箱太大,不适用,没想到今天用起来的时候才知道,刚好!最合适不过了。”
林朗没有抬头,就自顾自地说着。
赵之安走过去,帮着一起把桌上的书本递给林朗:“为什么?是学校调整的?”
“不是。”
“可你不应该回皖城吗?”
“787需要我这个专业。”
“可是!787还有一名字……”
787地处北地,海拔高,面对广袤无垠、雪山覆盖的原野,寸草不生。
赵之安虽然也是从祁连山走出来的,但787远比西北恶劣。那里只有深邃的蓝天和凝滞的云团,还有青石嶙峋的山峰。
“我知道。另外一个名字‘去不去’。形容那是去不了的地方嘛。”林朗轻笑,把所有书放好,又站起来从衣柜收拾了一些衣服,整整齐齐地重重叠好,再放进行李箱里。
赵之安沉默,他知道林朗有一个重病的妈妈,还有他的爱情。这一刻她他能理解他的选择,也支持他的选择,但想到这些,赵之安还是觉得空中快要凝固的空气。
“终究是有人要上去的,何况我们队还有好几个呢……”林朗依旧微笑着说到:“再说了,也不是永远不下来。”
赵之安坐在已经搬空的床沿上,继续着一言不发地看着林朗各种忙碌。
“阿姨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还好,半个月前回去看了一次,每天晚饭后还在江边散步10-20分钟,再回去休息。”
“嗯,那还好。省得你担心。还有……你那谁呢?”
一直在忙忙碌碌的林朗,直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才顿了顿,然后右手挠了一下额头:“牧歌啊,她说等她有时间,就上去看我。”
赵之安除了点头之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直到林朗一脚踏上绿皮火车的踏板上,赵之安把行李箱递到他手中的时候,才说了句:
“保重!”
林朗笑着接过,放在车上后,伸出右手:“赵之安,你也保重。”
对于赵之安来说,从认识林朗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亦友、亦兄、亦师的存在。
分手在即,心中难免概念。可林朗眼中的坚定又让赵之安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孩子气。正想说点其他什么的时候,林朗却放开了他的手,朝着他身后的方向奔去。
林朗望见了站台上,那一笼长裙和披肩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那是他的牧歌。
牧歌远远地看着这个曾给他无数希望的男人,如果就要带着他计划过的一切离开。
她不敢开口叫他的名字,怕一开口就会有什么会破碎。
她看着他开始向他疾步而来,最后变为奔跑。林朗在她面前停下。努力地朝她挤出一丝笑容。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让你送……”
“我……我再看看你。”站台上的风,吹乱了她的秀发,飘过她的脸颊。
林朗伸手去帮她整理,手拂过她的额头,看见牧歌眼中闪亮着晶莹的光。林朗心中一紧:
“对不起。”
牧歌努力地控制着颤抖的嘴唇,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掉下来:“没……没……没关系。”
她破碎的声音被风吹散,林朗张开双臂紧紧把牧歌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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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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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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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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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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