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情浓时,不忍人间有别离。
在一周之后,两人一合计干脆多住两天,然后一起返回汉江。
汉江在长江以南,是北方人眼中的南方。但对于南京而言,它却是在北方。
牧歌在家里收拾行李的时候,想到可以和林朗一起坐很久很久的火车,脸上就荡漾着藏不住的兴奋和快乐。
“牧歌?这是干嘛呢,大叛逃吗?”
“啊呜……我要北上了。”牧歌调皮地对着母亲学狼嚎。
“北上?我看你这是北伐吧?瞧你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牧妈妈看着女儿一副兴高采烈,敲锣打鼓的德行,完全没有一点对家的不舍和对她的依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被母亲看出自己迫不及待地要准备“大叛逃”,牧歌不好意思地“嘻嘻”笑了起来。
“这还只是上学呢,你就叨叨,将来咱们闺女出嫁了,你不得叨叨飞天?”牧天看着妻子的表情,知道她是不舍便说道:
“小歌儿,是晚上7点的火车吧?我们去送送你?”
牧歌一听,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都快21了,你们不用送我。”
林朗还在楼下不远处等着呢,坚决不能让父母送,更不能让他们看见林朗。
察觉到女儿有些紧张的牧天和妻子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这女大不中留”的滋味,已经提前品尝到了。
当老两口和闺女刚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牧歌就迫不及待地催着他们回去。
“爸,妈。你们快回去,快回去吧。外面冷。我自己走……快回去,你们快回去。”
这关心来得太突然,太热情,让两老口觉得诧异,联想到这几天女儿每天早出晚归的情况,更加让人疑虑纵生了、
“好,好,我们这就回去。”m.xiumb.com
“老牧,还是给小歌儿打个车吧。”
“不用,她会自己安排的”牧天拉着妻子的胳膊就往回走,还向她使了个眼色。
虽然不知道丈夫到底什么意思,但牧妈妈还是很配合地和女儿说一些嘱咐的话。
等到父母的身影彻底离开了,牧歌向旁边一个小商店里的林朗招招手:“林朗。”
林朗含笑着走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问道:“叔叔和阿姨叫你‘小歌儿’?”
“嘻嘻,是啊。我小时候上幼儿园,听见别的小朋友都有乳名,什么萍萍,可可,婷婷,可羡慕了,于是,我就让他们叫我‘歌歌’……哈哈。”
牧歌没说完,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觉得确实很有歧义,我就让他们叫我‘小歌’,可还是不行啊。我就大哭!爸爸后来就想到了一个法子,叫‘小歌儿’……然后,就叫到现在了。”
“歌歌,小歌儿。”牧林重复地念着这两个名字,也忍不住摇着头,笑了起来,溺爱地揉揉牧歌的头发:“我们走吧。”
华灯初上的街头,灯光照在一高一矮的身影上。林朗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着牧歌的小手,走进车马人流之中。
在他们的身后,有两个人傻傻地站着,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老牧,小歌儿这是谈恋爱了?”
“如果没看错,应该是了。”
“这是个当兵的?”
“嗯。一个上尉。”
“你同意了吗?”
“我同意?你闺女什么时候征求过我的意见了?哼!”
牧天突然有些生气,怼了妻子一句。一个人背着手,回了家。
在拥挤而嘈杂的火车上,牧歌安静地任由林朗牵着她的手,走过一节又一节的车厢。
为了方便,他在上车之前脱下了军装,身上是一件灰白色的毛衣,加之他略带的书生气息,让他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牧歌就这么望着他坚守的后背,高昂着的头,还有那短而精神的寸头,笑了。
他就像一座山,耸立在她的心里。
“牧歌,到了。就是这里,你先坐,我给去接点开水过来。”
“好。”
“牧歌,饿不饿?我去给你买。”
“好。”
“牧歌,累不累?靠在我肩膀睡吧。”
“好。”
……
半夜,迷迷糊糊中的牧歌感觉有些微凉,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更温暖的地方靠去。
朦胧之中,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把自己抱得更紧了,牧歌安心地整个人趴在那温暖而熟悉的胸口上。
“小歌儿”
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牧歌感觉额头被温润地印了一下,短暂,却如春风过荒漠。
可是,牧歌实在困到没有精神去回应,只是沉沉地哼哼唧唧的,又睡了过去。
火车晃晃荡荡地越过高山,江河,穿过黑夜,在黎明时分驶入了汉江地界。
随着一声长长的列车鸣叫声响起,牧歌慢慢睁开双眼,第一时间看见的就是林朗的笑脸。
“你醒了?”
“嗯。”
“没睡好吧?”
“嗯。”
“对不起。”林朗心疼,暗暗责怪自己没买到卧铺票。
“你说什么呢,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坐火车,将来老了,再回忆,哇,好没好啊!”牧歌昂着脸,笑容满面地看着他。
“你呀!”林朗刮了一下牧歌的鼻子:“你去洗漱一下吧。”
“嗯,现在不想动,我等下再去。你先去吧。”
“好。”林朗起身,从他简单的行李包里拿出了洗漱用品走向洗漱区。
过了好一会,还没见他回来。牧歌便起身走了过去,才发现洗漱区有个女孩在化妆,林朗只能远远地站在两节车厢的中间,看着窗外的风景。
牧歌准备叫他,却忽然看林朗打了个哈欠,然后向上翻了一下双手,又放下来拍打着胳膊。
想到昨晚自己不省人事地靠着他,趴着他睡了一夜,应该把他折腾得够呛吧。
牧歌默默走上去,两只手握着他的胳膊,慢慢地替他揉了起来:“是不是手麻了?都怪我……”
林朗马上用食指覆在了牧歌的嘴上,笑道:“怎么又说这么傻的孩子话。以后不准说了。”
“我好了,你两口子来洗吧。”化完妆的女孩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对他们说。
林朗也不解释,只是笑着点点头,推着牧歌来到了洗漱台前:
“来,你赶紧洗洗,我回去给你牙刷,毛巾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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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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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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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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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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