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很奇怪,他心中的那一点烦闷,居然没有被这股甜香安抚。
以往,哪怕他的情绪比现在还要更烦躁一些,甚至是暴虐,这血液的气味,都能让他平静下来……
他踟蹰了片刻,还是没有选择打开血袋饮血。
饮下这神奇的血液,安抚情绪的效果其实更好。
可是,不知为何,每次饮用这血液的时候,他都会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眷恋与不舍,甚至还夹杂了说不出的心疼。
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柔软的,不舍的……
他是血族之王,他享有的珍贵的东西不胜枚举。
可是,从没有哪种珍贵的东西,会如同这三袋血液一般,让他这样的不舍……
连饮用哪怕一滴,都会舍不得……
久而久之,除非他的状态真的糟糕到极致,否则,他是舍不得喝的。
时隐收好血液,出了冷库。
心中淡淡的烦闷并没有散去,他还是决定,亲自去找那个女孩一趟。
慕泽的住处。
因为头疼,宁浅睡得并不安稳。
就在她晕晕乎乎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敲门声再次传来。
她蹙着眉睁眼,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她索性也没下床,直接问道:“慕泽,是你吗,有什么事情吗?”
“宁小姐,是王来找你了。”
隔着一道房门,慕泽的声音传来。
房内,宁浅还在轻轻揉着太阳穴,她说:“告诉他我在休息,今天不想见他。”
门外,慕泽看着就在他身旁站着的时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隐的眉蹙得很紧,他说:“宁浅,开门。”
口气中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不开,都说了今天不想看到你。”
听着女孩淡淡冷冷的声音,时隐只觉心中一口气梗着,十分难受。
若是其他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一定会治他一个藐视君威的罪责,然后送去刑房挨上几百鞭子。
可想到早晨初见时,女孩红了眼眶又生生忍住泪意的模样。
那么美好又脆弱的女孩,应当是挨不了刑鞭的吧……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把门打开。”时隐说。
他会给出五分钟时间,还是考虑到女孩可能真的在休息。
这五分钟,是给她穿衣服收拾着装的。
宁浅头真的很痛,她一点也不想跟门外的男人拉扯什么。
索性也没理会男人的话语。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可时隐却没听到房中人有任何要开门的意思。
他对身旁的慕泽说:“把门打开。”
慕泽有些无措的说:“王,这个房间的钥匙,我都给宁小姐了,没存备用钥匙。”
“那就把门破开。”时隐脸上显而易见的没了耐心。
“是!”
慕泽应了一声,站到门口。
他也没有立刻破门,而是对门内的宁浅说:“宁小姐,失礼了。”
门外的对话声宁浅听到了,但她不想理会。
其实理会了也没什么用处,她不愿开门,时隐又非要进来,最终还是逃不过破门这个结果。
不多会,她就听到了门锁被纽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很熟悉,七年前时隐借住在她租住的公寓得时候,也曾这样扭废过她房门的锁。
不多会门开了。
时隐是有心想训责女孩两句的。
毕竟,他是一族之王,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忤逆过他。
可是当他看到女孩躺在床上,满脸苍白,还微微蹙着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模样的时候,没来由的他心底突然就传来一阵顿顿的痛。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时隐问。
宁浅抬头对上时隐的目光,她虽然虚弱,可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却透着几分戏谑,她说:“跟你有关系?”
时隐的情绪再次梗住,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想关心一个人却被堵了回来,上不上下不下的,异常难受。
可偏偏看着床上女孩苍白易碎的模样,他连斥责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最终这股难受的情绪,他只能自己咽下去。
“慕泽,你来看下,她怎么了。”时隐对门外的慕泽说。
慕泽立刻进入房间,查看宁浅的情况。
不发烧,也没有脑震荡的症状。
可看宁浅连唇色都异常苍白的样子,又好像真的很不舒服,他问:“宁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
宁浅对时隐有气,倒是没有冲慕泽使性子,她笑了笑说:“六年前留下的老毛病了,不打紧。”
慕泽听到宁浅说六年前留下的老毛病,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年抽取近5000毫升的血液,终究还是给女孩的身体落下了亏空。
他说:“那我准备些补气养血的食物,给你调理一下身体。”
“好,多谢了。”
时隐就站在一旁,看着宁浅跟慕泽两人熟络交谈的模样。
那轻松的氛围,女孩时不时含笑灵动的样子,都是在他面前从未展露过的。
一时间,时隐只感觉心间那股烦闷的感觉压得整个胸腔都闷闷的。
等到二人说完,时隐走到床沿,对慕泽说:“你做好调理身体的食物送到城堡去。”
话落,他就准备去抱女孩。
宁浅却立刻冷了脸,挥开时隐伸来的胳膊,斥问:“别动手动脚的,你想干什么!”
时隐:“……”
这个女孩,前一刻还在跟慕泽谈笑风生,现在换成他,就立刻变成了横眉冷对。
时隐心中那股被梗住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梗得透不上气来。
难受,憋闷,又无从发泄!
一时间,时隐只觉得,他两千多年的生命里,还从没有在哪个人身上如此憋屈过!
从未有过!
“你住慕泽这里不合适,我在城堡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时隐说。
宁浅笑了,嘲讽的笑:“合不合适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让陆寻给你带的话,带到了吧,你现在没有任何身份和立场管我的事情!”Χiυmъ.cοΜ
时隐憋闷,无比憋闷
他从未想过,那个看着美好又易碎的女孩,竟是这般浑身带刺还牙尖嘴利。
时隐的唇抿得很紧,几乎勾勒成一条直线,好一会儿,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说:“谁说我没有立场,我是你男朋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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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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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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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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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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