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病房里。
阮甜悠悠转醒。
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
昨晚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
即使过了一夜,再想起那些事,依旧后怕得忍不住发抖。
眼睫轻颤了下,眼眶再度泛红。
在泪水想要滑眶而出的前一秒,阮甜撑坐起来。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
荆野在床前守了自己一夜。
他一手牢牢握住她的,掌心温热,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腿上。
肩背斜靠在椅背上,侧脸线条硬朗流畅,喉结锋利又柔软。
阮甜出神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直到外头传来护士说话的声音,她才猛地回神。
手背上传来暖热的温度。
男人大手还罩着自己,阮甜缓缓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没想到这细微动作还是让荆野豁然睁眼。
黑眸并不是很清明,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情愫和担心。
“阮阮,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刚醒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阮甜眼圈还红着,轻轻摇头,“不难受了。”
声音绵软。
乖得荆野恨不得马上把人揪进怀里狠狠抱住。
但抬起的手却只是克制地抚上她泛红的眼底,低声哄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阮甜眼皮打颤,垂眸胡乱应了声。
她想起两人之前闹的不愉快,心底泛酸,却又觉得尴尬。
荆野起身,坐到病床上,就在她身边。
大手压在她发顶,将几缕微翘的黑发压下去。
而后又顺着耳朵抚下来,长指抬起她的下巴。
两人视线交缠。
男人清冽干净的气息袭来,阮甜心跳不自觉加快。
他看向她时,黑眸里总是带着笑。
经历过昨晚那些事,现下这笑意令她倍感安心。
荆野仔仔细细地凝视着她,待看到小姑娘晶亮的瞳仁里映着自己的身影时,唇角勾起笑。
手指在她下巴处轻挠了挠。
像逗猫一样。
“去洗漱,准备吃早餐。”
阮甜大清早就被他逗得红了脸。
忙躲开他的手,下床进了洗手间。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时,荆野正站在窗前打电话。
男人脊背挺括,宽肩长腿。
站在那儿,连背影都是好看的。
荆野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和电话那头的纪羽交代了几声,便挂断电话。
朝她走来,“先吃早餐。”
之前在森和水邸时,他特意注意过她用早餐的习惯。
因此今天买的都是中式早餐。
阮甜昨晚折腾了那么久,现下肚子饿极。
大眼盯着他瞧了几眼,乖顺地坐在沙发边喝小米粥。
一小碗粥喝完,她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荆野将手边的灌汤包移到她面前。
阮甜想起上次在他家时的场景,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抿了抿唇,低头认真吃灌汤包。
两人没怎么说话,一顿早餐吃得安静。
待看到荆野吃完,阮甜停下手里的筷子。
“荆野,昨晚谢谢你。”
荆野坐在矮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施展不开,只能敞着。
闻言侧过头看她,眼底升起阮甜再熟悉不过的笑。
痞坏调谑。
“想谢我,就先把包子吃完再说。”
阮甜心底一松,将剩下的小半个包子塞进嘴里。
她吃东西鲜少这么急匆匆。
荆野轻笑,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唇边沾上的汤渍。
男人指腹隔着纸巾贴上来。
阮甜依旧能感受到那一处的温热。
耳尖泛着红,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擦。
荆野神色微正,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想要怎么处理?”
他想过大包大揽,瞒着她,让那两人尝一尝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www.xiumb.com
但阮甜是当事人,他必须要尊重她的想法。
阮甜揉着手里的纸巾,鼓起勇气开口,“如果昨晚...你没来,我会怎么样?”
荆野喉结微滚,黑眸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谨慎道,“他们在附近的小旅馆开了房间,里边放了摄像头。”
闻言,阮甜眼皮微敛。
揉着纸巾的指尖越发用力,指节处泛白。
荆野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压着她的脑袋抵在自己胸前。
“乖,没事了。”
“我陪着你,你是安全的。”
阮甜轻轻吸了下鼻子。
从他怀里抬起头,红通通的眼眶像极了小兔子。
只是兔子急了还咬人,“我想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退学、还有...坐牢。”
她性子软,但不代表她是圣母。
林翎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她,她没有必要还对她忍让。
至于那个男的,
这样的人渣,根本不配再留在学校里。
少女眼底带着严肃与认真。
荆野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倏地笑起来。
小姑娘软萌好相处,心思单纯。
这大概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严重的惩罚了。
阮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荆野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鼓励道,“我们阮阮真棒,知道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昨晚餐厅那边有贺俊善后,留下了足够多的证据。
另外还有昨夜到医院之后开出的药物证明。
以及餐厅内部的监控。
这些加起来,沈洸和林翎很难翻身。
荆野黑眸微眯。
但就这样的话,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任何想要伤害阮甜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阮甜听到他又叫她“阮阮”,有些不好意思。
站起身,“我该回学校了。”
荆野跟在她身后,“我送你。”
这话倏然让阮甜想起那晚两人在清吧的不愉快。
她脚步一顿,喉间微涩,“昨晚的事谢谢你,过几天我请你吃饭,现在我自己回去就好。”
荆野眉心突突直跳,拉住她想要开门的手,把人围困在墙边。
垂眸看她,哑着声开口,“对不起。”
“阮阮,对不起。”
两人心知肚明这道歉为何而来。
阮甜的心又酸又涩,却还是掐着指尖,强迫自己开口,“你不用道歉,那天晚上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荆野握着她的肩膀,迫使她抬头。
黑眸幽沉,酿着风暴,“我们之间清楚不了。”
“你可以拒绝我,但是,”
“阮阮,我们来日方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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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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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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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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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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