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势利坐在一张凳子上,徐艳屏和袁贝玉站在那里,三个都很焦虑。袁贝玉责问来非弱:“我姐为何还没醒?你到底能不能唤醒我姐?”
徐艳屏说:“贝玉,你不要这样说,刚才你姐姐睁开眼睛了,还喊了'高小恭'三声。说明来非弱的说话,是管用的。”
来非弱说:“现在都零点了,你们休息一会儿吧,我会尽力唤醒月兰的。”
这时候袁势利捂着小肚子说:“不行,肚子疼。”话音未落,就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跌坐在地上了。
袁贝玉和来非弱把袁势利扶起来,重新坐在凳子上。
徐艳屏说:“我们扶着你爸去挂个内科号,去找医生看看吧,看来你爸由于着急加吃不好,休息不好,肠胃病又犯了,千万别发展成胃穿孔。”
来非弱说:“这个时间也只有挂急诊了,你们去带袁伯父去挂急诊号吧。月兰由我陪伴照顾,你们放心吧。”
袁贝玉扶着父亲,和徐艳屏朝病房门外走。徐艳屏回头跟来非弱说:“月兰今晚上有劳你照看一下了,你继续跟月兰说话吧,月兰既然有反应了,说明你的说话声音是管用的。”
来非弱说:“伯母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徐艳屏和袁贝玉扶着袁势利去挂急诊了。徐艳屏是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医生安排让来非弱喊醒袁月兰,不让他们打扰来非弱,更何况袁势利又犯病了,所以他们只好离开了,先帮袁势利挂急诊号。
袁势利、徐艳屏和袁贝玉,三人离开后,一位年轻男医生进来查房了。来非弱跟医生说了刚才袁月兰睁开眼睛,和他对视两分钟,并大喊了三声“高小恭”,然后就又昏迷了。
年轻男医生说:“高小恭是谁?”琇書蛧
“是我以前用过的一个化名。”
“噢,这说明你的喊话作用很大,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你,并记起了你的化名,喊出了你的化名。”
“她为何又闭上眼睛昏迷了呢?”
“她可能脑海里有思维活动,沉浸在梦境里,或者是她自己的内心世界里,里面有放不下的事情,让她留恋,所以不能轻易醒来。”
“我应该怎么唤醒她?”
“只有继续努力,继续跟她说话,说一些以前你们之间发生的令她难忘的事情,从内心深处不想遗忘的经历,或者甜蜜快乐幸福的经历,这样很可能会唤醒她。当现实中的场景,她喜欢的人,或者熟悉之人的声音,触发她的听觉,视觉时,是最有希望让她醒来的。继续跟她对话吧,相信会出现奇迹的。”
“好的,我会尽力的。为了袁月兰,也为了我自己,月兰如果醒不过来,我会永远活在忧伤中的。”
年轻男医生说“我相信你能成功的”,他拍了拍来非弱的肩头,以示鼓励,然后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又只有闭着眼睛躺着的袁月兰,和坐在床边的来非弱两个人了。袁月兰的红色夹克服是没有拉上拉链的,里面穿的白色衬衣扣子,在事故中掉落上面的两颗,她脖子上挂的白玉平安扣甩出在衬衣之外了。
来非弱拿起袁月兰脖颈上挂的白玉平安扣,说:“月兰,你的这个平安扣和我的一模一样啊。”
来非弱将自己脖子上挂的白玉平安扣,取下来,同袁月兰的白玉平安扣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两个平安扣无论是颜色,材质,还是挂平安扣的黑色绳子都是完全一样的。
来非弱说:“月兰,你买了和我的白玉平安扣一样的平安扣。你还记得在'奢华之都'地下停车场,那一个午夜发生的事吗?那是三年前的一个初夏夜晚,钱晓登喝醉了酒,想要强奸你,我一声怒吼,制止了钱晓登对你的侵犯。随即钱晓登与我发生了肢体冲突,他撕掉了我的白色衬衣扣子,我这只白玉平安扣,挂在胸前,第一次被你看到,你第一次用手摸了它。然后,我什么话也没有再说,默默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我双面人的表演,自此轻松了许多,我因为那次打了钱晓登,被罚款二百元,并被解雇了,我只需要在'海涯风美术学院'专心演好高小恭了。在画室里,当你突然出现在我的对面的时候,你又看到了这只白玉平安扣,并再次摸了这只白玉平安扣。当时你一定很奇怪,高小恭和来非弱怎么会有同样的白玉平安扣呢?”
来非弱轻轻地从袁月兰的脖颈上,取下了她的那只白玉平安扣,和自己那只白玉平安扣同时拿在右手中。两只白玉平安扣,在晃动中相互轻轻撞击。在安静的午夜时分,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袁月兰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道缝隙。
袁月兰的意识仍然在《梦回北齐》这部小说中。她的思维意识附身于小说女主角——兰陵王妃郑月兰。郑月兰在大帅府内的后花园,陪同儿子小逗逗玩耍,丫鬟小娅也在左右陪伴。
小逗逗正在后花园追一只彩蝶,郑月兰指责他太淘气,并吩咐小娅跟在他身边,不要让他往后花园中的荷塘那边跑。
小娅跑过去抓住了小逗逗的胳膊,把小逗逗拉了过来,给他讲童话故事听。
这时候袁月兰听到天上传来清脆的敲击声,这是下午,太阳已经西斜,所以袁月兰看东面的天空,并不存在太阳耀眼的问题。
东侧的天空中,黄色光晕的中间,又出现了高小恭的英俊帅气的人脸。郑月兰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与丈夫相同容颜的高小恭,她已不像上次看到他的巨型人脸时那么惊奇了。
她知道别人看不见,也不再问小娅,是否看到了天空中的巨大人脸了。
高小恭的巨手拿了两个巨大的白玉平安扣,他捏着黑色绳子,两只白玉平安扣就在偏东的天空中,做钟摆运动,并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高小恭的巨脸开口说话了,郑月兰觉得,他可能是一直喋喋不休很久了,只是自己刚刚开始听到他说的话。
高小恭说:“袁月兰,这两个白玉平安扣,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我的。我的这个,你第一次看到是,我是以来非弱的真实身份出现,时间是在那一个,与钱晓登发生激烈冲突的午夜;你第二次看到,是在'海涯风美术学院'的画室里,我是以化名高小恭的身份出现。”
郑月兰听清楚了这段话,她想原来我叫袁月兰,他叫来非弱,化名高小恭。我记起来了,我喜欢的人是来非弱,高小恭就是来非弱。我要回到现实,要不然我的家人,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会伤心的。可是兰陵王怎么办?小逗逗怎么办?
我记得历史的描述,兰陵王的悲剧时刻,马上就要到了,既然相伴这么多年,夫妻一场,我怎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呢?
我走后,郑月兰会不存在了吗?郑月兰会随着我回到现实,而凭空消失吗?不,郑妃是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消失的。
可,现在真不是离开的时候,要等到最后一刻,虽然那一刻会有刻骨铭心的悲痛。
袁月兰想到这里,盯着天空中的高小恭大喊:“高小恭,再等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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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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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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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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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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