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婶子正在村西的荒草地上挖苦菜。来非弱小时候经常跟母亲到荒草地上挖苦菜喂兔子。这些苦菜长在荒草间,碎石块间的贫瘠的土壤里,所以有时候镰刀碰到苦菜根部的石子,会迸发出零星的火星。
“来非弱,你到这边来放羊,这边草茂盛。”赵大婶子站在西边一百米外,看到了来非弱,就冲他打招呼。
来非弱朝赵大婶子说:“好的,我从这边往你那边慢慢放过去,一会儿就过去了。”
赵大婶子在荒坡上摇曳的狗尾巴草,和茂密的灌木丛间坐下来,开始休息。今天是多云天气,有风吹过,所以人感觉不是太热。赵大婶子今年45岁,比来非弱的母亲小一岁。她由于结婚较早,大女儿赵美秀今年已经25岁,嫁到高山前村了。二女儿赵美颜今年21岁,没考上大学,已经去海岛市打工一年,她是托田吖丽给她找的在电子厂的工作。
领头羊领着羊群边吃草边走,来非弱紧跟着往西走着,几分钟就到了赵大婶子跟前。赵大婶子坐在荒草中,眼睛直直地盯着来非弱看。“非弱,你今年19岁了吧?”
“嗯,是的,比你家赵美颜小两岁。”
赵大婶子说:“非弱,没想到你不但人长得好看,还有些能力,出去了半年,赚回家六万,这可不一般啊。”
来非弱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朝要偷吃荒坡下面田里的地瓜秧的,一只红色小母羊扔过去。“别吃庄稼!”石头落在那羊旁边,它退回到荒坡里,继续吃草了。来非弱这才回答道:“赵大婶啊,我哪有能力啊,无非是多干了几分兼职而已。”
赵大婶子露出怀疑的眼神:“我不知道干什么兼职,能半年赚六万元?”
来非弱知道说漏嘴了,不该说干兼职的事,于是他说道:“我那半年好辛苦啊!我干的保安工作,是在一家全国顶级小区物业公司,工资很高,只上八小时班,我业余时间就炒股。偶尔有好的兼职,我也去干过兼职。你听谁说的,我半年赚六万元啊?没那么多。”
“你妈说的。你父亲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说你真有能耐,半年赚六万,给他做手术花了三万多,还剩下两万多。”
来非弱心想,父母可真能宣扬,这样让他如何解释?一般职业可真是赚不了这么多啊!只能说炒股,他也是跟亲戚朋友说的是靠炒股赚的钱。
来非弱解释道:“赵大婶子,你还真信我父母说的啊,他们说得夸张了,我实际上就赚了四万元。”
“我说也是,一个18岁的毛头小子,半年到哪里赚六万啊?四万也已经很厉害了。这有利和云芳,以前都是有一说一,怎么如今也学会吹牛了呢?”
来非弱,怕赵大婶子再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深挖这半年他在外面的经历,这是他最不想提及的。所以他说:“赵大婶子,你在这里歇息吧,我上山上去放羊了。”
“你先等等,我还有一个事问你。”
“啥事?”
“你急着走,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和我二闺女赵美颜,从小也没打过架,我看着脾气挺合得来。我问过她,愿意和你谈男女朋友吗?她说愿意。你是怎么想的?”
来非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手无举措。“这——这事——我还没考虑过,我才19岁,还要去读中专。”
“你19岁,美颜21岁,女大二抱金块,很合适啊。再说了,咱们两家这么近,相互知根知底的,结婚后准幸福美满。”
来非弱想,听说过“女大三抱金砖”从没听说过“女大二抱金块”,赵大婶子可真会忽悠人。赵美颜长得确实不丑,169厘米的个头,婷婷玉立的,和田吖丽算是来家峪村有名的村花了。她性格有些高冷,内向,这些年来他们实际上接触并不多。假如让她跟袁月兰比,颜值也差不了太多,只是她还是不能代替袁月兰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来非弱思索片刻后说:“我还需要去念中专,刚中考完毕,你也知道。我才19岁,谈结婚的事有些早。”来非弱说着话,挥着牧羊鞭开始赶着羊群上山了。
“二队的来小胖父母都请媒人来提亲了,美颜看不上他。你倒好,上赶着你,你都不愿意。我要不是怕美颜在海岛市打工嫁远了,我才不上赶着问你呢。”赵大婶子坐在荒草地上,喋喋不休地说道。
来非弱赶着羊群已经向上走了三十多米了,回头说道:“赵大婶子,我先走了,山上草多,羊喜欢爬到山上吃草。”
来非弱就顺着一层层的梯田东头,那条曲折而上的羊肠山道,赶着羊上山了。赵大婶子还在那里喊:“别走这么急啊,我们坐下来拉会儿呱啊。”来非弱并未再理她,继续赶着羊群爬山。
来非弱在山上放羊接近三小时,回家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他把羊赶入羊圈内,把六个条形木槽里倒入羊饲料,三十只羊分布在六个条形木槽周围,吃里面的颗粒状饲料。
来非弱到东屋里烧了水,倒入大塑料桶里,掺入凉水,坐进去洗了澡。他穿好衣服,从东屋里出来时,父母已经坐在堂屋里的桌边,等着他一起吃饭。来非弱在吃饭时问:“妈,四奶奶去世已经下葬有六天了,有明叔回临河市了吗?”
詹云芳说:“没有,他要等到你四奶奶下葬七天以后,才回临河市,然后去江南省工作。”
“他媳妇回临河市了吗?”
“早就回去了,第二天她就回去了,她妈在家给她带着孩子,孩子哭闹着要喝奶。”
他们母子二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话。来有利一言不发,细嚼慢咽地吃米饭,面前是一盘炒得熟透了的芸豆。
来非弱说:“吃完饭,我要去找有明叔,安慰一下他。”
詹云芳说:“你以后再去安慰他也行,现在他哥和他姐天天指责他,没把他妈的身体健康当回事。你去了或许正碰到他们兄弟,姐弟吵架。”
来非弱说:“那好吧,我以后再去找他聊天吧。”
詹云芳看着正端着一碗米饭吃饭的儿子,欲言又止,她想算了吧,这事不告诉他了。詹云方想的那件事,正是儿子在紧张的复习备考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从省会市寄来的信件的事。信件没写“来家峪村十三队”,只写了“来家峪村”,邮编写对了,是巍峰镇的邮编。xiumb.com
此信件收到后,詹云芳和来有利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体,就断定是一个女人给儿子写的信。他们一直对儿子半年内赚到六万元的事,存有一些疑惑不解的想法,但每次追问,儿子就说是干保安的同时,再干别的兼职,还有炒股赚的钱。可是,“知子莫若母”啊,她没见过儿子啥时候谈论过自己会炒股,也从来没表示过有学炒股的意愿。再说干保安和干兼职,他们听说过保安工资并不高,什么样的兼职能让他半年赚六万呢?
带着这些疑问,詹云芳拆开了信,让来有利读了一下,里面大体是男女之间感情的事,还有对方让儿子再回去的事。詹云芳觉得,还是不把信件给非弱看了。一是他正在紧张复习备考。二是信件已经撕开读了,儿子会生气。三是假如儿子跟了这个女人,以后或许长期在这女人家里,她可就这么一个孩子啊,即使在外工作也不能在外面的女方家里居住。四是有很多她和来有利想不通的问题,或许与这个女人有关,为了让儿子安心去读中专,就心一横不跟他讲收到此信一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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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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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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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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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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