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往南骑行,钟楼上的巨大钟表越发清晰了,能看清时针和分针的位置了,那钟表指示的时间为八点十分。来非弱,在道路右侧的非机动车道骑行,在进入勤学路后,只经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就到了钟楼的位置。钟楼是在一座白色的,五层教学楼之上耸立着的。这是一处大院子,大门口的大理石墙上,刻有红色的,“省会市第十六中学”的字样。
这时候所有学生们都在上课,教学楼里隐约传来读书声,教学楼右侧的操场上,四五十名十二三岁的男女学生,在做广播体操,那显然是在上体育课。来非弱刚要跟门卫大爷讲明来意,门卫室里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冲来非弱说:“小来弟弟比以前高了,也更帅了啊。”
那青年人正是李石影。来非弱高兴地说:“李哥,我们离得真不是太远啊,总共有五里多路吧。”
“嗯,你八点走的吧,现在才八点二十。主要是这边人少车少,就经过一个红绿灯,所以你来得快。”李石影说着话,指着门卫室后面的车棚:“你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面吧。”
来非弱把自行车放入车棚内以后,李石影拉着他的手说:“小来弟弟,我们去吃饭,你还没吃早饭吧?”
来非弱说:“嗯,一下夜班就来了,没吃早饭。”
“走,到外面,我请你吃馄饨吧,你愿意吃馄饨吗?还是水饺?”
“随便吧,要不然我请你,今天还有一事相求呢。”
“那成何体统?你大老远来省会市,过来找我玩,我怎么也得尽地主之谊啊。”
李石影说着话,领着来非弱出了校园,朝马路对面的快餐馆走去。他们进了一家水饺馄饨店。李石影跟三十多岁的女餐馆老板说:“来两斤牛肉水饺吧。”那女人说:“好的,你们先坐下等一会儿吧。”
李石影和来非弱,面对面,坐在一张长方形桌前。李石影说:“你在信中说,你在蒙山县山河镇的二中读高中,怎么又出来打工了呢?”
来非弱叹气道:“唉,一言难尽啊。我父亲得了严重的冠心病,需要做手术,我要打工给我父亲赚手术费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去年,我看来大叔身体挺好的啊,就是有点驼背清瘦。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
“我父亲起早贪黑干农活,白天还在村建筑队干小工,太累了,不舒服就拖着,小病拖成大病了。”
李石影开导来非弱说:“事已至此,你也别太着急了。虽然不上学了有点可惜,但这也是没办法啊,你打工攒钱,先渡过这个难关再说吧。”
“李哥,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帮我找一个兼职干的。我已经和领导说了,我要把父亲接过来,白天照顾他饮食起居,所以只能上夜班,领导同意了。当然我这样说,其实是为了白天干兼职多赚钱。”
李石影皱起眉头,进入思考中。这时候那女人,先后端过来两大碗水饺,放在桌子上。来非弱说:“李哥,我的事不急,如果实在找不到工资高的兼职,我就再去干洗碗工。”
李石影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醋,倒在两个小碟子里,推给来非弱一个:“饺子蘸醋挺好吃,你试试。”
“嗯,是的,蘸醋吃饺子,去油腻,味道更香。”
李石影夹了一个饺子,蘸醋,放到嘴里,只咬了一半,剩下一半放到碟子里,“烫,烫,啊,啊……”
由于饺子太烫,来非弱还没开始吃。李石影将那嘴里一半烫嘴的饺子,吐到桌下的垃圾桶里,“烫死我了”。来非弱说:“没事吧?”
“嗯,没事了,刚才想事情,把饺子太烫的事给忘了。倒是有一个兼职,不知道你能否愿意干,赚得比你当保安还多。”
来非弱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李哥,啥兼职啊,只要赚钱多,我就干啊,哪怕是再苦再累,我也愿意干。”
我母校“海涯风美术学院”,是全国顶级美术院校,现在急缺人体模特,以前有一个四十岁的男模,干了四五年,不干了,说是回老家的城市开超市去了。前天我导师白教授,还说为这事犯愁呢,女模特相对好找,男模特不好找啊,尤其是年轻一点,体型好,五官好的。
来非弱,根本就没仔细思考李石影的话,直接问道:“一天多少钱?”
“人体模特一节课50元,这是目前我母校的价格,一天平均能上四节课。”
来非弱高兴地起身,走到李石影跟前:“李哥,我一定要请你吃饭才对啊,这顿饭钱我出了。你一定要操心帮我问问这一个兼职啊。”
李石影笑着说:“你看把你高兴的,只要你愿意干,我当然给你尽力去推荐啊。你先坐下吃饭。”
来非弱和李石影吃完了水饺,来非弱抢先去付钱,谁知李石影刚才已经付钱了。
李石影看了一下手腕:“现在九点半,我下午两点半有课,还不晚,我骑摩托车带你去我母校,找白教授面试,他现在是油画系主任。”
来非弱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李石影说:“小来兄弟,你了解美术学院人体模特这一个职业吗?”
来非弱摇摇头,说:“我不了解,我不会,我可以学。”
“这个职业,是属于为艺术付出的职业,人体就是一门艺术。油画或雕塑创作中,西方早在两三百年前,就早已有人体模特,为艺术献身了。而我国,在民国初年,“沪市艺美学院”才开始出现人体模特。第一个男模是一个15岁少年。”
来非弱听出来了,这个职业有点特殊性,就说:“李哥,你就直接说,我能胜任吗?”
李石影说:“到时候,学生要画人体模特的肌肉线条,身材比例,你能接受吗?要用艺术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
来非弱瞬间觉得内心的希望灭了大半,但他想到父亲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就问道:“能穿短裤吗?”
李石影若有所思,但接着说:“嗯,大多数情况是可以的。你要明白,这是艺术,是为美术生们攀登艺术的顶峰而付出。”
来非弱,经过十几分钟思考后,决定同李石影一起去“海涯风美术学院”,找白教授面试人体模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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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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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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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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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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