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
我没有告诉明风自己到底求了什么?我想,他心里是理解我的,两人都是一样的为对方想尽办法,用尽全力,不去顾及自身的安危,只想为对方做点什么。
又是一天的傍晚,明风扶着已经大着肚子的我看落日,说自己已经给好友写了信,托好友以后照顾这个孩子,给这孩子一个家,让他有份世间最为朴实的温暖。
“回信应该很快就会寄过来,我会再写一封信,请他们不要有顾虑,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就好,以后也不用提起我们,让这孩子健康平安的长大”
明雪看到提到了养育他长大成人的养父母,心里一酸,要是没有他们的细心养育,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一种什么样子的生活。
明雪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又有了泪水,今天是怎么了?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掉眼泪。
我算着自己生产的时间,按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恐怕是挨不到生产日期,孩子就要提前出生。Χiυmъ.cοΜ
明风知道我有多紧张这个孩子,自己也是盼着做父亲,很小心的等着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我看到明风特意去山林里转悠,想告诉山神娘娘和当初帮过自己的那个人,他就要做父亲了,他现在很开心,谢谢他们的帮助,谢谢。
明风也给家里的家仙,土地庙里的土地神报喜,说家里就要添丁进口,我们要做父母了,请他们保佑孩子健康平安的出生。
明风这次问果园寺的住持,孩子出生能做什么法事吗?主持答应明风,等孩子出生后亲自给孩子祈福,免费为我诵经祝福,寺里念三天的《血盆经》
明风握着我的手说,我们一家三口平安喜乐,健康自在,真得没啥求得,没啥不满意的了。
两人就像平常一样,安然生活,操心三餐,勤劳农作,一起牵手散步,一起唠着家常,看太阳升起,等月亮出来。
明风还是天天给我吹着兰花草的口琴,我又画了几幅新画,抚摸着肚子,唱着儿时的歌谣,告诉孩子,父亲和母亲有多想他,多盼着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透过这页的日记记录,明雪一直疑惑不安,满是猜测的心才真的放下来,他知道父母是爱着他的,不是因为讨厌而把他送走。
在预感到快要生产的前几天,天气骤然转凉,一场雨接着一场雨的下,屋子里早早的烧起火,明风看着阴郁阴冷的天,说自己心里总觉得不安,什么也不想做,守在我的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
在怀满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开始疼,浑身冷汗不断,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我忙叫明风烧热水,拿干净的棉被,去接懂接生的那个大夫来家里,孩子折腾的我快不行了。
外面风雨交加,大风拼命吹打着门窗,屋顶上的砖瓦都快要被掀开了,明明还是白天,可比夜晚还要阴暗。
这个孩子就要降生了,是他和我的一个大劫,是一个新生命的劫难和对生的渴望。
落定。
当屋子里的时钟叮叮响到十二下时,我终于生下一个男孩,可他没有哭声,紧闭着眼睛,极为瘦小的身躯让人怜惜,我勉强将手抬到孩子的鼻子下面,颤微着探探孩子的呼吸。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是母亲对不起你,你才刚刚出生,就要和母亲分别,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不要记得我,因为母亲不是个好母亲啊。
明风,我走后好好哭一场吧,把所有的伤心难过都哭出来,嗓子可以哭哑,但身体可不许,我给你留任务呢,陪咱们孩子长大,让他和你学习吹口琴,好好读书,写一手好字,做一个像你,当然也要像我的好孩子,明风,记得我的话啊,爱你的妻。
当外面的风雨狂风渐渐停息时,明风带着一位老阿姨赶回了家,看到我和孩子都一动不动的没有动静时,吓得跪在地上,眼神呆滞,丢了魂似的动弹不了。
还是老阿姨有经验,稳住心,抱起孩子啪啪啪一顿打,直到孩子微弱的哭声出来后,悬着的心才跟着稍稍好点。
老阿姨心善,见明风那个样子,家里也没有能照顾好孩子的人,怀里的孩子这么气息奄奄,小身体冰凉,就小心和明风商量,得先保住孩子,不能让母亲白拼命,赶紧送医院看看吧。
明风半天没有说话,站也站不起来,整个人木然无神。
天外已经放晴,被连日的雨冲击过后的院子,四处都是积水泥土,很多枝条,果蔬都坏了,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腥气,鱼塘里的鱼全翻了白,下屋的墙也塌了一角,里面的供桌都被雨浸湿了。
地下室里的沉水棺早已按约归还,不在那里了。
我的时间依据与愿神的许愿已经到了,我将化为求愿天梯中的一阶天梯,这也是我的还愿。
保住我的孩子,让明风快要终结的生命得以延续,我愿许下对愿神的任何还愿。
有舍才有得,我一个人换两个人,我不亏。
只是在临走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位请我帮他抄写经书的香客,那个男人不知为什么来到了我家里。
他在我孩子的身边默默注视着他,双手合十的在念念有词,当他感觉到我紧盯着他不放时,他淡然的对我一笑,将一道金光打在我身上,对我微微示意,我只觉得浑身一轻,瞬间通透明朗起来,心里的难忍难别慢慢化为一缕阳光,照在心上,冲散了阴霾。
懂得离别和放手,才是情深意切,情念珍重。
随着阳光而去,才是心安。
问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最后的落款是一滴滴打透纸张的泪水,明雪的一滴泪无声的落在上面,和母亲的眼泪重叠在了一起。
这本日记记录的是父母之间互相对彼此的依恋和守护,还有他终于来到世间的一段过往。
这里已经被九忧封印了二十年,那鱼塘中的沉水棺,是他和父母唯一有过交集的东西,他们都在那里沉睡过。
看来,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九忧,他父母最后的归宿和那愿神的愿神梯,一个个缠绕在他心里,无法解除的绳索,是将他紧紧勒住,不得往生,还是给他重新呼吸的理由,都在那个等着他出去的男人的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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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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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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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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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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