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常磊独自来到一片大院前,按照描述找到一家门前拴着黑布巾的房子,轻轻叩响了院门。

  门内很快传出了动静,有两个年轻男人面色紧张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将常磊请进家门。

  堂屋里燃着一盏煤油灯,除了这两人以外还有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妇女,端上来一碗粗茶水,就瑟缩着退下去了。

  “老哥,这货您带了吧,能不能先拿出来让我们兄弟两个掌掌眼?”其中一个男子笑着说道。

  常磊没碰那碗水,哼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放到桌上。

  “仔细着看,别碰坏了,这玩意是我从海城拿回来的,可是最新的款式,金贵着呢。”

  他从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掏出火柴点上了。

  一阵呛人的烟味传出来,两个从来没摸过烟的年轻人讪笑了一下,小心的打开了木盒子。

  这盒子上下都粘着红布,看着还怪好看的。

  里面一条轻巧的女士手表准确的走着时间,指针指向晚上十点。

  “老哥,这是什么牌子的表?我们没啥见识,供销社也没见过这样的高级货。”

  常磊撇了撇嘴,“蓝莺牌的,没看见表盘上那只蓝色的小鸟?大品牌,还是最新款呢。”

  “我们不识货,不识货,嘿嘿。”两人再不敢疑,把手表拿到煤油灯下细细的打量。

  确实是崭新的物件,走针也挺流畅,内里精密件运作的哒哒声轻灵有序,毋庸置疑确实是好货。

  两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可以卖,老哥,这东西您想出手,是怎么个价格?”

  常磊沉吟了一会才道,“我买这玩意的时候一百九十块钱还搭了张手表票,你们说现在这是个什么行情?”xiumb.com

  他歪着头思索的样子,看起来是个真不懂行的,但是成本摆在这,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是为难的笑了。

  “老哥您也知道,h省不比海城那样的大城市,供销社可没这么贵的表,这价格您想折价卖,不出点血也是不行的。”

  两人一副很为他考虑的样子,另一人接着道,“您要是不要票,一百二十块钱,我们兄弟咬咬牙也是能收的,这也是看您准备长期合作,要是别人我们还真给不到这个价格。”

  常磊直接笑了,摇了摇头,伸出手作势要把表拿回来,却被两人躲过去了。

  “诶,您先别急,老哥不是我们压价,而是您知道现在哪有那么多有钱人,这供销社的表可没这个价,他们要是去供销社买还图个心安呢。”

  “您要是觉得这不成,那一百三十块?这也是和您交个好,我们过的也不容易,也指望着您多给介绍点生意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抱着手上的木盒子也不撒手。

  常磊轻笑一声,“买卖不成仁义在,下回,下回吧。”

  他年龄其实跟这两人一般大,不过长相是有些显老,看着还挺能唬人,笑起来时候眼弯着但是眸光淡淡的,让人拿不准情绪。

  “东西再金贵也是分地方的,咱这县城能直接收了您货的人少,您是体面人也不可能自己在街上叫卖,那多担风险,要是不把货给我们,您拿在手里捂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摸走了呢。”

  “是呀哥,这小县城真没有那么高的利润,我们兄弟俩那可是担着掉脑袋的风险给您出货的,赚个跑腿费,这钱来的实在不容易。”

  常磊没说话,一根烟三口两口就没了一半,把两人罩在烟雾里,想咳又不敢咳。

  看他态度实在强硬,两人在桌子上踢了踢鞋尖,让了一步。

  “罢了罢了,这也就是大哥你,要是别人我们还真说不来,这样哥,我们再加五块,成不成?要还是不成我们可就没办法了,您可县城的比价,我们出价绝对公道。”

  两人一脸肉疼,刚才还捂的死紧的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表,这下干脆直接放到桌上了,一副你要不信你就拿走的样子。

  “呵呵,”常磊用手敲了敲桌面,“这样的女款表,你们跟供销社的比?一百三十五块,糊弄谁呢。”

  “诶?”其中一人满脸不乐意,开始有些不耐烦,“这做生意得有来有往吧,这价格要是再高点县城还能卖的出去?我们兄弟也是要吃饭的,这钱不是这么赚的。”

  常磊看穿了他们脸上的贪婪和隐藏的狠劲,这下笑的更灿烂了。

  他一把捞起桌上的盒子,暗自颠了颠份量,又道一声,“那就回见了。”

  两人脸上一僵,刚才还局促讨好的脸上换上冷厉,“那你说,你想要多少?”

  常磊一笑,“不要票一百八,一分都不能少。”

  一块手表一百八,使使劲是能卖出去,可光要收回来就花了一百八,那他们还挣个屁!

  两人这下也看出来了,这人已经没了卖心,可是过了眼的货不拿到手,他们也心痒痒。

  想翻脸,却又顾忌着这人的身份,有些犹豫,要真是海城的货那可有些说道,不能轻易把人扣下。

  “一百八不可能,咱们再各退一步,一百五,现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拍了拍裤子上的一块补丁,那人撬开边角,正好藏了15张大团结,他拿出来全都摆到桌子上,还是真金白银最有说服力。

  常磊索然无味的吸了口烟,看着将要燃尽的烟草,知道这确实是到顶了,勉强点头。

  出门以后,怀里揣着645块钱还有六块表,常磊终于对整个县城的情况有了把握,但心里也心疼刚才那块表。

  要是自己卖最少能卖个一百六十五块,真是可惜了,就当是探个底了。

  要是那两个人老实可信,这价格他准就早给了,心疼就心疼在钱少收了,还没找到个路子。

  这就是因为自己底蕴不够,不知道这两货的深浅,怕刚起步就遭惦记,要不然转身就走管他是谁。

  想要个稳定可靠的路子还是得慢慢摸索,现在这第一笔生意必须稳稳当当的,至少要做出个样子给沈姑娘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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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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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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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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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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