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柳国荃、谢鲜、裘炳众和陈瑞师外,另外还有几人在一旁看热闹,比如五军营两名游击何治淳,岳仕中,一个寿山伯何家子弟,一个川宁侯岳家子弟,另外还有一个神机营的游击将军戚建耀,乃是襄阳侯戚家中人,当代戚家家主戚建辉的嫡亲弟弟。
“二筒!”
“碰!”裘炳众笑眯眯地道:“幺鸡,柳大人,要不要?看您一直在打筒子和万字,莫不是在做清一色?”
“清一色有那么好做么?”柳国荃没好气地道:“没见老谢把条子捏得那么紧,一张都舍不得出来,……”
“呵呵,老谢打牌就是这样,啥都舍不得打,只要是没出的生牌,铁定是要等到别人打才肯出来,哪怕到最后自己胡不了,……”陈瑞师接上话:“他这是见风使舵,一看人家要做大番,便要改弦易辙。”
“瑞师,什么见风使舵改弦易辙,你才是这性子好不好?”谢鲜气哼哼地道:“难道明知道别人要做清一色,我还得眼巴巴地送上去,等到人家收我的银子不成?对了,你前日不是说史家史鼎也在找兵部,想来五军营么?我们五军营的确还缺一名参将呢,史鼎只要把兵部和陈大人那里关节走通,不过史家不是再走寿王殿下的门道么?怎么却又去拜张大人码头了?这才叫见风使舵改弦易辙好么?”
“那也是没办法。”陈瑞师乐呵呵地道:“史鼐花了大价钱,才算让寿王殿下去把兵部那边疏通好,让史鼐去了大同,不过史鼐在大同可过得不怎么地,据说写信回来大骂寿王收了银子不办事儿,一个空头参将,什么权力都没有,还得要他继续花银子,甚至还想纳他兄长的嫡女为妾,……”
“寿王没想到这么喜好这一口啊,那史鼐就没走对方向嘛,花什么银子,直接把他死鬼兄长的女儿送去给寿王不就行了?他那个死鬼兄长死了多少年了?”裘炳众毫不客气地道:“我听说他那个侄女儿在他家里也是当丫鬟在用,那丫头后来索性跑到荣国府贾家那边呆着不肯回史家了,所以史鼐才索性想要干脆把这个侄女给许给寿王做妾,……”
“九万,……”
“杠!不好意思,裘大人,……”谢鲜乐开了花。
“晦气!一说史家就点杠,这史家不吉利啊。”裘炳众骂了两句,“史鼐要把他侄女送给寿王为妾,没准儿就能为他弟弟史鼎弄个五军营的参将呢?”
“呵呵,裘大人你在说笑吧,咱们五军营的参将岂是寿王殿下能办得了的,没有兵部和内阁点头,寿王殿下就算是再拍胸脯也没戏。”谢鲜冷笑,“京营岂是外埠的那些荒郊野地的官员可比?”
“那史家花的银子可就亏大了,难怪史鼐一直很不满意,让自己弟弟却找过寿王几回了,弄得寿王都有些不敢见史家的人了。”陈瑞师也笑了起来。
“其实史鼎可以去谋划一下登莱军嘛。”柳国荃也难得插话,“王子腾现在不是在湖广招兵揽将么?王家和史家都是金陵老四大家,互为姻亲,史鼎去找一找王子腾,让王子腾在兵部那边打个招呼,估计兵部不会设置障碍。”
“柳大人,您这就是说笑了,杨应龙桀骜不驯,一直在和四川承宣布政使司打嘴皮关司,四川都司那边也在积极筹措备战,耿如杞到了重庆府,这明显就是针对播州的,杨应龙不会觉察不到,杨鹤到了郧阳,加上王子腾的登莱军不远千里到了湖广,杨应龙不会因为登莱军是吃饱了撑得慌才会跑到湖广来晒太阳吧?”
刚踏进门来的韩尚瑜接上话:“史鼎那样的货色,他还敢去湖广?那弄不好是真要打仗的。”
“打仗?”柳国荃一样冷哼,“你觉得王子腾去湖广是打仗的么?在湖广他都磨蹭多久了?不是今天因病卧床,就是明天士卒中了瘴气,这湖广又不是云贵,鱼米之乡,哪来那么多瘴气?不想打仗就明说,却还要担心登莱军被杨鹤接管,所以才玩着花样吧?亏他也是宿将了,玩点儿花样借口也不知道找点儿新鲜的理由,这不是故意给御史们找借口么?”
“哼,都察院的御史们也就能弹劾一下别的人,王子腾在乎么?”裘炳众随手丢出一张牌:“七万!只要皇上不点头,留中不发,都察院那帮人也只能狂吠几声作罢了。”
“皇上永远不会点头,除非太上皇不在了。”一旁看热闹的岳仕中吧唧着嘴。
“也不一定,……”戚建耀摇摇头,“这年头,啥事儿都有可能,不过这都和咱们没关系,咱们现在就是怎么在这三屯营熬到十一月,估摸着蒙古人也该退出去了,到时候咱们回京师城,皆大欢喜。”xiumb.com
“要说在这里也不错,兵部和户部只要舍得给银子,我觉得啊,咱们一直在这里呆下去都行,呆两个月给一份银子,再呆两个月再给一份银子,哪怕待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也乐意。”何治淳乐呵呵地道。
一干人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韩尚瑜原本进来是有话要和柳国荃说的,结果进来就被打岔,所以就被带到一边儿去了,好一阵后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柳大人,太平营那边有消息传来么?”
“尚瑜,不是昨天才来了消息说内喀尔喀人前两天就已经抵达了迁安城下了么?估计这两日内喀尔喀人应该是在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打仗了吧?”柳国荃随口道:“也不知道冯唐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从辽东调大军支援冯紫英所在的永平府?”
“可是大人,我们是不是也安排一些探马去迁安那边看一看,了解一下这场仗打得如何了,也许内喀尔喀人已经打下了迁安,他们是继续打卢龙呢,还是有其他想法?”
韩尚瑜算是整个京营中比较清醒的人了,他总觉得内喀尔喀数万大军进来了,冯紫英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在永平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这一仗究竟达成什么状况,好像也该去了解一下。
虽说这三屯营距离迁安甚远,前边还有蓟镇军顶着,以冯紫英的能耐,恐怕再怎么也要顶上几日,没准儿冯唐不愿意见自己儿子仕途就此夭折,还得要增援一二,这打起来就没个准日子了,但不了解情况,始终觉得不踏实。
柳国荃听得韩尚瑜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大意了,想了一下,“也行,尚瑜,你安排一组斥候去迁安那边儿转一转,看那边打仗情况,另外派人去太平营那边问问情况,他们比我们紧张上心,肯定有人在盯着迁安那边,炳众,你们神机营也安排人去迁安卢龙那边转一转吧。”
虽然名义上柳国荃是此次主帅,但是京营中素来壁垒分明,除了五军营大将能节制神机营和神枢营外,像柳国荃这样的五军营副将是管不到神机营内部事务的,只能先给裘炳众说,让裘炳众去安排。
“行。”裘炳众也不在意:“让人去看看也好,咱们坐山观虎斗,也得要耳目灵通一点儿,别遵化那边问起来,咱们都还一无所知,明儿个一大早就安排人去。”
就在一干人热闹喧嚣的玩牌吹牛时,距离他们南面五十里地的浭水河畔,内喀尔喀大军正在分道。
为了避开来自三屯营和太平营的大周军斥候探马,内喀尔喀人和科尔沁人连夜便启程渡过了滦河,向西挺进,一直行进到浭水河畔,这才准备分道。
宰赛不是不知兵的人,虽然他也知道击其不备成功几率很大,但是那里毕竟是三屯营,是蓟镇总兵府所在,就算是蓟镇主力大军西移了,一样不敢轻忽。
三屯营地理位置重要,京营这帮人再不知兵,也应该要放出斥候探马在四周,尤其是东面和沿着滦河一线,所以他才除了留下一些残兵迁安附近迷惑太平营的蓟镇军外,宰赛自己亲率大军星夜西进。
在浭水畔,宰赛再度分兵,让卓礼克图洪巴图鲁率领乌齐叶特部一部前往梨河河畔,一旦遵化方面得到消息,蓟镇军前来增援,乌齐叶特部的骑兵就要负责阻击。
他自己率领大军则从浭水河畔北上,沿着梨河河畔由西南从东北向三屯营发起进攻。
“宰赛大人,前面还有十多里地就是三屯营了,现在我们在景忠山后,一旦绕过景忠山,那大军就没法遮掩藏身了。”微微弓着身子,范清低眉顺眼地道:“如果要趁夜发起进攻,恐怕现在就需要准备了。”
宰赛目光一凝,看着范清身后几个人,”你们几个都对三屯营很熟悉?”
“回宰赛大人,小的去过三屯营很多次了,他们几个多的也去过七八次,少的也有三五次,算得上都很熟悉了。”范清不无自得地道:“这边墙内外,我们大爷做生意,哪里都要去,咱们这些跑腿的自然就不能懈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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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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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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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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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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