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求娶了李氏的公主,纳入后宫。

  为了安抚李氏,让李九云去“临幸”自己的妹妹?

  这种逆天的想法,除了女帝,不会有人想得出来。

  女帝蹲着身子,动作极其不雅地从桌底看他,“段九,你姓段了,朕赐的。幸好你不姓李,不然……”

  她双膝一跪,一步步爬到桌子底下,与李九云四目相对。

  两人的酒气伴着鼻息在桌底混合,蔓延,她的眸中带着几分狡黠,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琇書蛧

  轻轻笑道:“不然,临幸自己的妹妹这种事,你一定不会同意的。”

  李九云这才发现,这顿酒不是白喝的。

  是专为试探他的身份而设。

  李九云喉头咕噜一动,“陛下三思,大离若要与云氏交好,求娶云氏的女子才合适。

  大乾已经亡了,大乾的皇族都是戴罪之身,被云氏当作物件一般奴役。

  陛下这般聪慧,为何要惹这个麻烦呢?”

  女帝收起笑容,脸色渐冷。

  一双水汪汪的醉眸就在他的眼底,像深不见底的两眼泉水,想要把他整个儿吞没。

  他挪开目光,恰见女帝胸前的风光一片,只好看向别处,“陛下,小的多言了,大国之交,方方面面都要考虑,是小的不懂。”

  女帝捏着他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的脸。

  “段九,你看看朕,朕额头上有道伤疤……你仔细看,看到了吗?”

  李九云的内心,被她鼻孔中喷出的温热气息搅得乱作一团。

  被迫看着她的额头,光洁的发根处,的确有个指甲盖大的疤。

  看上去很久了。

  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

  想到小时候跟弟弟的恶作剧,他有些惭愧。

  小女孩破了相,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当时父皇为了赔罪,宣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在皇宫内大肆寻找始作俑者。

  但却没有查到他们兄弟俩头上。

  小孩子贪玩健忘,过了几天,便把这事忘干净了。

  不由地暗恨,当时勇敢一点,站出来承认,或许命运就不同了吧!

  李九云伸出手去,没敢触碰,又缩了回来。

  尴尬道:“陛下要是见到那坏人,想怎么惩罚他?”

  女帝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朕当时还小,在外人面前,扮做女装也只有那一次。

  父皇也不敢对人说出我的身份,所以没有深究。

  不过……如果朕能找到他,就奴役他,使唤他,折磨他,扇他耳光,踹他屁股,吊起来用鞭子抽他!”

  李九云瞧她醉眼朦胧,唇瓣嫣红,脸颊像熟透的红富士,不由地往后缩了缩,“陛下英明!”

  女帝一把拉住他,黛眉轻挑问,“你怎么害怕了?朕很凶吗?”

  李九云连连摆手,“不,陛下温柔善良,一点也不凶,呵呵,呵呵呵。”

  酒醒了一大半,李九云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然后把女帝也拖出来,抱到座位上,“陛下,时辰不早了,不如,到此为止?”

  女帝手提酒坛,晃了晃,侧目道:“喝光,不喝光不许睡!”

  李九云酒量倒是不错,但女帝显然不行了。

  再喝下去,她还不定说出些什么奇怪的话来呢。

  女帝却很坚持,把他推开,冷声道:“朕的命令你敢不听?”

  李九云点点头,无奈地斟酒。

  但他不再说什么,做起了深夜里的知心大哥哥。

  女帝断断续续地说起自己的经历,说着说着就笑了。

  那笑却苦涩的很,李九云看的心疼。

  帝王家的孩子,都是身不由己的。

  身为皇子皇女,是宫斗下的渣土,朝堂纷争的牺牲品,和亲的木偶,拉拢势力的棋子,别人手中的傀儡……

  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会是你原本的自己。

  李九云感同身受。

  毕竟他曾是父皇口中的逆子,不成器的东西,白瞎的玩意儿,不愿即位就滚蛋的狗东西……

  这些称谓,眼前的女帝一定没有被称呼过。

  “行了!喝酒喝酒!”

  李九云是个尽职的陪客,一杯接一杯,都灌进了自己的口中。

  女帝醉的浑身瘫软,趴在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诉苦。

  待李九云准备扶她起身时,她忽然抓住他的衣襟,眼圈红红道:“死小子,你真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没死,朕一定不会放过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

  李九云愣在原地。

  而女帝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贴在他的胸前,一动不动了。

  李九云抚上她的长发,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喃喃道:“不相认,或许更好。对不起。”

  把女帝打横抱起,放回柔软的榻上,又从门外喊来苗瑶。

  苗瑶闻着酒气,“你欺负陛下了?”

  李九云神色黯淡地摇摇头,“为她擦洗一下吧,她喝的不少。我先睡了。”

  他迅速回了后殿,关上门,畅快地呼出了一口气。

  苗瑶见桌上的菜没动几筷子,酒坛空了。

  转头看向女帝,默默地出门,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李九云浑身酥麻,躺在床上翻滚,心里难受的说不上什么滋味。

  第二日他闭门不出。

  除了有人趁他昏睡,送进来吃食,蜂蜜水,没人打扰他。

  第三日,苗瑶一进来就春风满面,像老鸨子见了大主顾似的,“小九,有大喜,大喜啊!”

  李九云拧眉看她,“有人要娶你了?”

  苗瑶锤他一下,“不对不对!那出使来谈判的林大人死了,死的凄惨无比,听情报理说,他四肢尽断,被野狼掏空了。

  跟随他的那些护卫,可能是因财起了争执,杀了他之后,就想逃之夭夭。

  没想到被狼群围攻,珠宝赏赐,散落了一里地。

  到处都是血。

  啧啧,不需要亲眼去看,光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啊!

  我听说啊,林大人曾是大乾的宰相,本就不是好人,那些狼群也算是为大乾出口恶气了!”

  李九云敛眉未动,只是双手攥了攥,“在哪里出的事?”

  苗瑶呵呵一笑,“自然是在大晟境内咯!过了境,就跟咱们无关了!”

  “那达成的和议呢?”李九云担心道。

  “这是大晟国发起的和议,咱们签署完,也就算完成了。”

  苗瑶洋洋得意,“重要的是,狼群只吃坏人的血肉,和议书被当地的百姓捡去,已经把上面的内容传扬开来。

  大晟国与大离国互通友好,再开榷场,沿边百姓可自由通商,谁不高兴。

  当地官员已把林浩惨死的噩耗上报朝廷,想必,咱们大离国也要表态吧。

  今日朝堂上,吵得厉害,好像是陛下要纳妃……”

  李九云闻言,暗吃一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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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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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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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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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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