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宁国公高泰也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昂。ωωω.χΙυΜЬ.Cǒm
董家背后的势力开始循着宰相张慕白的人才培养计划,在民间选拔人手,并送去学堂。
门生们有的早已年长,也都摇身一变了,成了学堂的教书先生。
女帝对此视而不见。
即便有些奏折抨击董家见缝插针,女帝也只是让王公公把奏折压下来,在朝堂上随便他们折腾。
高泰的确是坐不住了。
盛世重贤臣治国,外患已除,大晟国也不想边疆不稳,向大离国频频示好。
他要是再坚持老一套方略,显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灭亡。
于是他在宫宴后,在府里开办了一场宴会。
甚至还在朝堂上,一脸正色地禀明女帝,邀请她也参加。
女帝自然是笑着回绝,“高大人办家宴是好事,各位爱卿在宫里都拘谨着,喝的也不够尽兴。
王公公,备几坛子好酒,送去宁国公府。
算是朕的一份心意。”
秦王一脸冷笑,向高泰频频瞥头。
因为全城的王公贵女,豪绅富户都收到了请柬,他这个秦王根本连点风声都没听到。
他能不气吗?
真是过河拆桥,连面子工夫都不想做了。
得了,不去就不去,老子在秦王府吃香喝辣地气死你!
实际上,下朝后,他看到一群臣子都围着高泰说话,自己差点气个半死。
回府后,一脚踢翻了儿子兵器架,“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先前习武是为了让你继承衣钵,现在都去读书了,你练个屁啊练!”
秦王的儿子段少聪才十三四岁,从小羡慕自己父亲的一身武艺,这才对兵器感兴趣。
兵器架被父亲踹倒,架子散开来,兵器落得到处都是,他哇地一声就哭了。
“父亲在朝中受了气,为何不去宫里找皇帝哥哥撒气,总是在家里骂骂咧咧,罢了,不学了!”
他跳上兵器架,用力地猛地狠跺!
哭的双眼红肿,口中叫骂不迭,“怂人,没用,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随侍的小年轻人,比段少聪年长两岁。
从屋里冲出来,打他后面抱住他,低声道:“少爷不要哭了,王爷现在处境艰难,骂几句让他舒缓下心绪,不比在朝堂上顶撞陛下,连累整个秦王府被罚强些?”
段少聪抽抽噎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就会拍马屁,他又说了什么?”
年轻人是秦王的养子。
大乾国被灭之时,百姓在云氏铁骑下四处逃窜,有的害怕被凶残成性的北狄人捉去,专门往大离国这边逃。
有的甚至跳进冰冷的河水里,求得一线生机。
当时秦王驻守在秀脉山一带,隔着与大乾国的边界线,枕戈待旦地戍卫着,担心云氏杀红了眼,对大离国也痛下杀手。
没想到,那夜一群大乾百姓拖家带口,被北狄的士兵赶进了山。
两边的将士骇然之下,齐齐发出射击命令。
百十余口,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年轻人。
他左腿上中了两箭,右胸口一箭,直接贯穿肩胛骨。
天亮后打扫战场的士兵把他从尸堆里翻出来时,他猩红的眼睛像头受惊的野兽般瞪着,“我们是百姓,不是士兵,求放过一命!”
秦王的属下,从他们随身携带的衣物中,只翻出一些粗布麻衣和盆盆罐罐。
秦王听后,找来军医,为他拔箭疗伤。
一方面也是想趁着蚀骨之痛考验他,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愧疚。
自古两国交战,遭殃的都是百姓。
大乾国是个特例,皇族也被灭的渣都不剩,没话说。
过了两日,年轻人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回还。
秦王屏退左右,亲自诈他.
“我是大离国的秦王,你若是大乾李氏之后,大可以告诉我,我们大离与大乾向来交好,庇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年轻人怔了半晌,似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秦王又道:“我,段和淳,是当今大离国的秦王殿下,你姓什么,除了死去的那些,家里还有什么人?”
年轻人泪珠滑落。
鼻头酸的红了,抬手横擦去眼泪,委屈道:“我姓姬,家里都是种田的,只有一个叔叔在外做摊子买卖,做些饼子糕点。”
秦王看他浑身上下,除了箭伤之外,皮肤白皙,双手也不像是经常操劳的人。
面色狐疑道:“那你是……”
“家里无权无势,叔叔听说读书好的,可以从山沟沟里考出去,有了功名,光耀门楣,所以,我自小就进了学堂。
后来,兵荒马乱的,学堂的先生举家逃走了。
再后来,许多士兵跑进村子打尖,好多女子都被掳走,包括我的姐姐妹妹……”
说到这里,年轻人已经哽咽到不成句。
秦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战时,读书人又何用。
年轻人平复情绪后,挣扎着起身,向他磕头。
腿上胸口上,血色直冒,他也没有皱一下眉头,“秦王殿下,我姬广陵此番得救,日后一定涌泉相报,肝脑涂地!”
秦王不忍,把他从地上掺了起来。
悠悠道:“大乾国都亡了,你又没个去处,恨云氏也好,恨李氏也好,心里想想也就罢了。
本王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养好身子,看看能干点什么,你自己高兴就成。”
大乾国幅员辽阔,姓氏多达几百上千。
他还听说,有的地方保留着土著风俗,姓氏古怪,那些字,他都不认得。
姬姓历史悠久,有这样的姓氏,也不奇怪吧。
军医为他换药,他都彬彬有礼。
出了帐子散步,有些粗鲁的士兵骂些贱嗖嗖的话,他也只是微笑着听着。
谁要是发狠,往他伤口上戳,他能躲就躲,躲不过去了,就单膝跪地,也不言语。
时间一久,作弄他的人都厌倦了。
姬广陵就成了军中最特殊的存在。
他那个用粘毯搭成的小尖顶棚子中,总是静悄悄的,走过时,偶尔能听到翻书声。
秦王也对他放下心来,让人找点活给他干,怕他别处毛病。
军中算不清楚的账,就喊他去帮忙。
有时候往宫里递信,遣词造句不到位的,他也不害怕,总是大胆地指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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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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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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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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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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