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不该是感情用事之人啊。”庞闽沉声劝道。
元星洲闻言,脸上却忽地露出了一抹极为诡异、邪性的笑容,他对上庞闽凛然中正的眼睛:“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有感情,我现在像一个人了吗?”
庞闽瞳孔一滞,就像被吐信的毒蛇盯上的青蛙,那种来自高极狩猎者的死亡注视,令他打心底里感到发怵。
至于元生洲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听不见了。
然而旁边的王飞尘与赵德宇见庞闽傻呆住了,一声不吭,便代之出声:“统帅,哪怕巨鹿国真的对邺营出手,营内有近四千士兵驻守,自有抵挡一时之力,咱们只要……”
“短短一日时间,她已经将能够做的全部都做了,一连败退两国,已是她目前的极限,若我不为她争取一些时间,光是巨鹿国那三百台三弓弩床便能叫这四千兵力化为湮灭。”
谈起这四千兵力,王飞尘与赵德宇皆心知肚明,算不上什么正规军,更攀比不上其它国的精英军队,将他们当成个战力都有些勉强,只能凑个人头数。
是以当初决定留给郑副官当劳力,也能算是一件物尽其用之事,若真叫他们真刀真枪上战场跟敌人拼杀,这四千兵力说不准还不抵人沈堂中那一、两千人呢。
“那统帅打算如何做?”庞闽不再是一味劝阻,而是与他分析这么做的后果:“假若统帅此刻回邺营,亦不过是与郑副官一道共赴黄泉,凭咱们目前的人手,除了兵行险招或许还有绝地翻身的可能性,若真硬碰硬只会头破血流。”
元星洲忽然道:“你以为本殿将整個营邺后方托付给她,是因为她乃我心中之人?”
三人闻言一震,他、他怎么就一下承认了,他干嘛真接就跟他们摊牌了!
“当然,这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她,邺国亦需要她,她既可独当一面守护后方,亦可堪当大任成就一番功业。”
而他,会为她实现理想,亦会为她创造一个她所追求的大邺国,让她施展抱负,令她自由翱翔。
他们三人听到世子殿下给予她这般高的评价认可,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在他们心目中,一个女子顶破天也只能称赞一句“帼国英雄”,再有本事,也远不及男子可以建功立业、拜将封侯。
当世男子,皆默认为女子不如男,哪怕是一些奇女子。
眼见劝说不动,他们都极为无奈道:“殿下,你执意要如此?”
元星洲道:“没错,我意不更改,执意如此。”
当元星洲打算率兵返回邺营时,却在途中碰上了西泽国的队伍,也不算正好碰上,因为西泽国本就打算首取宏胜国,西泽国提前探知到宏胜国统帅沈堂中早早率兵离营,便觉此等时机错失可惜,何不在其无防备之际,趁势拿下。
等优先获取了绝对胜算,再着手应对其它强国。
至于邺国这种随时可以解决的小角色,却完全不在他担忧当中。
西泽国此次出兵三千兵力,本与元星洲的兵力差距一千左右,然而元星洲的队伍刚大战一场,损兵折将,体力消耗过大,还没有得到修整恢复,是以若真在这种情况下应对西泽国的常胜军,必定会疲于应付。
可世事总是难料,另一个方向,侯飞擎所率领的北渊部队也追踪西泽军来到了林间,只见三军呈现三角形对立,彼此统帅遥遥相望,一时之间竟是无一人先动。
——
郑曲尺眼见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一旦入夜之后,哪怕燃起篝火照明,也不如日头清晰明亮,这对于需要准确分厘尺寸的她而言,无疑增加了难度。
“天都快黑了,这……这咱们能忙得完吗?”柳柴嵇擦了一把汗后问道。
郑曲尺手上用力一掰,折断了木头扔在地上,摇了摇头道:“不行,夜里赶工的话,容易出现视觉偏差,也就是说,容易看花了眼,我精力不济,也会延误工程,我们等天黑了,就先停下来吧。”
“哦,那今晚咱们怎么安排?会不会有敌袭?”柳柴嵇一想到天黑心里便有些发慌。
郑曲尺何尝不是,她拍了下身上粘上的木头榍,继续拆模:“不清楚,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平安渡过今夜的对策了。”
“今夜,那明天的呢?”柳柴嵇赶紧问。
郑曲尺手上忙个不停,嘴上也没停下吐槽:“想什么好事呢,倘若今夜有敌人来袭,你猜会是哪一国?”m.χIùmЬ.CǒM
柳柴嵇哪能猜得到,不过他想:“不是巨鹿国就是北渊国,不是北渊国就是西泽国。”
郑曲尺直接问:“这三国请问好打发吗?”
柳柴嵇想都没想便回道:“当然不好打发,尤其是北渊与巨鹿,他一个武器精良,冠绝七国,一个用器精妙,享誉九洲,也就宇文上将军有能耐,曾一度与他们交战还能落于不败之地。”
“那就是了,无论是哪一国先遣斥候来探,咱们能将他们暂时打发走,或者吓唬住,是不是就已经是很能耐了?”
柳柴嵇听完,一下就明白自己对于目前处境的乐观程度,简直就跟白痴没两样,眼下六国试兵,他真以为宏胜国与南陈国在他们手上吃了败仗,便膨胀以为自己有能耐,可以跟其它几国平起平坐了?
“郑副官说得没错,能多熬过一天,也就算是咱们邺国的能耐了。”他此时深以为然:“不过,郑副官,你想到什么样的对策了?”
至于能不能获得六国试兵的最终胜利,柳柴嵇不用想,也知道这不可能的事,不被第一个淘汰出去,已经算是他们最大的安慰了。
“今晚,咱们就先来一出草船借箭吧。”
入夜以后,白鹭湖四周围就像被一块宽大无比的幕布给悄悄地拉开了,丘陵沟壑、远处近处,皆被浓浓的夜色抹平。
尤其是墙角根处附近,黑黑巍巍,影影幢幢,仿佛不少人头攒拥,来来回回。
“这邺营晚上竟不照明,究竟在搞什么鬼?你瞧没瞧见,我好像觉得邺营外边好像有什么似的。”暗处的斥候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更好,咱们走近一些再探,便不必被火光拂披,叫人察觉了踪迹。”
“那好。”
等他们再走近时,依旧瞧不太清楚,于是再靠近一些,这时天上的月亮终于从朦胧云雾后悄悄露了出来……
清辉静静洒下,他们终于看清了在邺营墙根处,竟里三层外三层守着数千名身着盔甲的士兵,乍一眼看过去,骇人不已。
嘶——
斥候大惊失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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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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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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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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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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