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众人不由得愣住了,还能三个人联合作诗?
“你们三个是来捣乱的么!”
“叉出去!”
其他年轻俊杰顿时躁动起来,哪有这么玩的?
眼看诗会都要结束了,却出来这三位奇葩。
一听要被叉出去,那国字脸的文士忙道:“且慢,只说斗诗选婿,又没说不能三人同作!”
“是啊!”
高个的文士接着道:“又没说不能三人同作!”
最后那名俊秀些的文士也道:“更何况,我们都已经作出来了,总要拿出来给大家品评……莫不是,你们怕输?”
三人一番胡搅蛮缠,大厅之中顿时有些杂乱。
糜芳作为主事者无奈下场,走到厅中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且看看此诗文若何吧!”
那名国字脸文士他本认得,是颍川沛国一带的赵氏家族之人,不好直接开罪。
更何况之前三人所作诗文,实在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此时又何必阻拦。
顿了一顿,又道:“还请三位上前,把诗作写下来。”
三人闻声顿时大喜,一边上前,还一边对糜芳拱了拱手。
糜芳脸色略显尴尬的回礼。
三人上前之后,下笔快捷,一时间笔走如龙。
转瞬之间,一首诗作三阙便在三张纸上写好。
众人不禁有些疑惑,这三人写诗,似是胸有成竹,何其快也!
如此想着,不少人下意识的伸起脖子,想看看是什么妙作。
“三人行:
三人行历城,乍闻诗歌声。
原是蔡大家,以文选夫乘。”
眼见众人如此期待,国字脸的文士一边亮起诗作,一边大声朗读。
闻言,在场的众人眉头微皱。
“咳咳……此诗用词倒是颇为直白……不过呢,这种写法也是有的,后面但凡有妙绝的句子,前后对比,则更显精彩!”
人群中,一名文士出声道。
一听有人认可,三名文士顿时齐刷刷看向那人,点头微笑示意:你懂我!
接着,高个的文士也赶忙亮出了自己写的两段。
“别个诗虽好,仅有一人幸。
外表华丽丽,内里不能撑。”
众人:“......”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不少人看向先前品评的那名年轻文士。
那名文士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又道:“这两句……更加直白,定是要欲扬先抑!!”
居中的三名文士顿时眼放精光,再次点头微笑示意:你果然懂我!!
“嗯,嗯……”
最后,三名文士中面容俊秀的那人先是嗯了两声,抓着自己的诗作,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各位俊杰,各位小娘,各位大家!”
确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时,俊秀文士缓缓的亮起了手中的诗作。
“一诗分三友,择面更广亨。
若是此不好,还能再跳坑。”
众人:“......”
眼见众人神色惊愕,三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之前品评的那名文士。
夸我啊,继续夸!
随着三人的目光,所有人的目光也集中而来。
那名文士:“......”
“噗!”
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糜芳终于再也坐不住了,也不顾先前赵氏家族的脸面,脸色铁青的喝道:“叉出去,把这三个人叉出去,自今日起列为我糜东楼黑名单,再不接待!!”
闻声,七八个身着皂衣的大汉上前,木杖夹着三人离开。
“慢着,哎……斯文,斯文一点。”
国字脸文士犹不甘心的叫道。
“诸位,诸位品评一下啊!”
“是啊,虽然直白了点,但诗糙理不糙啊!”
高个的文士同样觉得可以抢救一下。
俊秀的文士更是道:“此诗若能夺魁,这叫另辟蹊径。
而且,我们高的,壮的,俊的都有。
挑了我们这首诗,还可以再挑一轮人呐!
蔡大家,唔!!”
......
三个人被叉出去,大厅中的气氛再次恢复如常。
众人大部分走到徐干面前,对其恭贺道喜。
在他们看来,虽说在诗文和构思的精妙上,或许祢衡的灵鸟略胜于徐干。
但祢衡这诗,实在是太不讨喜。
而且祢衡本人,更是一副睥睨众生的模样。
正如他诗中所作,他是灵鸟,蔡文姬是鸾凤,而大家是众禽......
这时候被人认可,徐干自然是一番谦让。
他也心知若是自己能夺魁,其实不在构思和文采,而在于对手......
但凡祢衡收敛一点,自己取胜的把握都会降低很多。
虽说花花轿子人人抬,但你先骂人就不对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无人理会的祢衡忽然开口道:“其实今日斗诗盛会,夺不夺魁并无所谓。
诗歌中的好差,大家心知肚明。
只是你们掺杂了太多的情绪在其中,难免失之公允!”
徐干闻言,转身相对,拱手正色道:“正平此言,才是失之公允。
诗歌之道,抒情言志,本就是情绪的体现!
你作诗只顾个人,而不顾余众,自然落了下乘。”
祢衡笑道:“正如你所言,诗歌之道,本就是情绪的体现。
我体现自己的情绪,还要照顾别人的情绪,那我体现的还是自己的情绪么?”
“这……”
徐干一时词穷,阮瑀见状,起身道:“诗词好坏,既由众人品评,那众人自然也要有情绪。
伟长,莫要与正平争辩,他本有辩才,争辩却是被其所引,情绪失控,反而落了下乘!”
徐干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祢衡此子,当真是可恶至极!
诗词对比已然落幕,他引自己争辩,正是要激怒自己......
祢衡见几人不再理会自己,也不在意,而是走到写相思的女子面前,深深一躬道:“单以诗词论,夺魁者必是小娘也!”
这话说的清亮,顿时引起众人注意。
此时,场中三首诗摆在一起,对比起来看去。
灵鸟和情诗或许清丽,或许深郁,但在相思的对比下,难免有粗粝之感。
......
“此诗不但在此处夺魁,在当今之世,亦是第一!”
祢衡继续夸赞着相思,不吝赞美之词。
纵使知道其用意,阮瑀还是忍不住道:“正平,够了!”
“够了?”
祢衡嗤笑,“元瑜,你也是爱诗,懂诗之人。
你且说说,这世间,还有一首诗能胜过此诗么?”
阮瑀顿时噎住,沉吟片刻忽地想起了什么,道:“青州牧袁公子所作《陈留行》,《赠蔡公》两首!”
“陈留行是心怀黎庶和天下。
赠蔡公两首,更是勉励志向。
三首诗用词简单直白,只是志格宏大而已!
配上大公子的身份,才显高绝,若是你我所做,不过笑谈尔。”
祢衡淡淡一笑,品评道。
众人一愣,目光登时有些不善。
看到大家如此反应,祢衡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又补充一句:“袁公子的军事、谋略和政见,都是千古难遇之明主。
但今日只说诗词!
只说诗词,他自然是不如我等的。”
话虽然说的难听,但也引起了部分文士的认可。
汉末名士的风气,本就是不服于权贵,才显洒脱。
祢衡的说法,确实有他的市场。
在鼓吹署的运作下,袁谭的几首诗,自然是传遍了青州大地。
场中年轻俊杰中,大多烂熟于心,此刻已有人低声吟唱出来。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壮志中兴十三洲,男儿何须带吴钩。麒麟云台皆尘土,纸笔刀兵万世侯。”
阮瑀沉默了,是啊,祢衡说的对,公子的诗作之所以好,那是因为乃是公子所作。
若是他阮瑀所作......
“可惜小娘是女儿之身,不然今日抱的美人归,必是青竹上的佳话啊!”
祢衡看向那名青色襦裙的女子,朗声说道。
女子神色不虞,虽知道对方是借品评诗词彰显自己的文采,藉机树立个人形象,只是对方并无贬损,反而句句以夸赞为主,让她胸中憋着一股气,竟是无处可施。
此时,在场的众人中,话题已经转到了青州牧袁谭身上。
话题大约如祢衡所引,都是先盛夸袁谭武功和文治,但是说到诗歌,也就是中上水准罢了。
眼见话题要走偏,糜芳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出声道:“还有人作诗么,没有的话......”
话音未落。
“等等!”
一名娇小灵气的少女便带着几名亲卫走进了大厅,她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忍不住道:“谁说我家公子的水准一般!”
“你家公子?”
不少年轻俊杰还没反应过来,糜芳和阮瑀已快步迎了上去:“邹小娘来了……袁青州呢?也来了么?”
邹婧道:“我家公子劳心青州,昨日染了风热,午时便睡下了。”
“噢!
袁青州为百姓劳顿,实在是辛苦啊!”
糜芳心中略略有些失望,毕竟袁谭今日若是来了糜东楼......
“公子生病了?”阮瑀则是一愣。
是啊,近日舟车劳顿,又转战幽、冀两州,多少场的大战中,又隐藏着公子多少辛苦。
毕竟,他不但要劳力还要劳心……
众人闻言,都有些惭愧。
袁青州劳心事务,都累到病倒了。
他们还在这里对其品头论足。
“我家公子虽然没来,但是也作了一首诗!”
邹婧抬头四顾,平静说道。
“公子也有诗作!!”
阮瑀登时大喜,连忙躬身引着邹婧来到场中。
糜芳更是兴奋莫名的跟上去。
青州牧虽然没来,但让婢女送了诗作来,这传出去也是一段大大的佳话。
而这个佳话,发生在糜东楼!!
邹婧来到场中,先是认真观看众人之诗。
美目扫过几首诗作,偶尔点头摇头,尤其在相思上多停留了一会。
不过随即轻笑,把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诗作递于阮瑀。
接着道:“带我去见蔡姊姊!”
闻言,糜芳忙亲自引着邹婧向二楼走去。
这时,阮瑀已经打开了纸张,只看了几句,身子便是一颤。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复杂。
诗作并不长,他看的时间却有些长。
祢衡和徐干也凑了过来,虽然已经走近阮瑀,但两人自负才高,都矜持着目光并未落在诗作上。琇書網
尤其祢衡,脸上还挂着自信的笑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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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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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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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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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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