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末原本只是济南国的一个边缘县城,东接平原国,南临泰山郡。
却因为青州牧袁谭将青州的治所选在此处,而引起了关东的注意。
说其狼子野心者有之,说其雄才大略者亦有之。
总之,随着袁谭和青州的声名鹊起,历城也愈发的繁荣起来。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卖水粉喽!”
“卖糖人……”
各类小贩走街串巷,卖力的叫嚷着。
街道上不时有三五成群,来回飞奔的孩童。
咯咯咯咯咯的笑声,清脆而又动听。
来去匆匆的人群中,不少人的脸上挂着喜悦。
很少有人能预见,在经历了青、徐黄巾乱贼肆虐多年后,这个破败的县城突然就焕发了勃勃生机。
现如今,不止青州本地,就连冀州、兖州、徐州、甚至是豫州和司隶校尉部,都有人迁来。
或是真的想找一片平和之地安身立命,或是抱着其他目的……
“咱们走了一路,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景象!”
人群中,一名女子学着孩童的模样蹦蹦跳跳,回身微笑道。
她身后六七步,跟着一名高大男子,男子闻声则是平淡的扫视着周遭,回道:“还行,虽比长安差的太远,但见惯了断壁残垣,能有一处热闹的地方也挺好。”
“莫要提起扫兴之事……”女子微微蹙眉,忽而又展颜开来,“前面有家有卖水粉的!”
女子看到前面卖水粉的小贩,饶有兴致地围了上去。
只见那摊位面前站着三名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也在挑选水粉。
“海波兄,这个颜色好看吗?”
“思远兄,斗诗会比的是才华,又不是卖相。”
“说的也是……那汝此来作甚?”
“哈哈哈,若是才华相当,但自然要比姿颜了……”
三名文士一边说着,一边把水粉搽在脸上。
“斗诗会,什么斗诗会?”
女子正在挑选水粉,闻言好奇问道。
“斗诗会,自然是大家作诗,比比谁好了!”
“哦,在哪里?”
“哈哈哈,小娘子莫不是也要参加,可惜啦,你参加不了。”
居中那名文士一边说,一边偏头看来,只见面前女子面容靓丽,连忙挺直了胸脯,一边假装无意的捋高袖子,屈起手臂,露出还算健硕的上臂。
只是长袖挂在臂弯之处有些遮挡,他微微一抖,还想再展露一点,肩膀处忽地一沉,一股大力袭来,男子不禁弓了半截身子,侧头瞄去,只见一面蒲扇大小的手掌已按在上面,根根手指如钢筋一般箍住肩头。
“哎哟,哎哟,这位兄台,请斯文一点,历城可是不允许街斗的!”
“哼!”高大男子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女子却是浑不在意,依旧笑着道:“快说,我为什么不能参加?”
另外两名文士看着身边身高足有八尺多的男子,心中发怵,连忙接话道:“这个斗诗会,是蔡公之女蔡琰蔡文姬举办的,举会是为了择婿,小娘自然不能参加!”
“蔡公之女,择婿?”
“是啊,是啊!蔡公就是闻名海内的儒学大师蔡邕,青州太学的博士,青州牧的老师!”
“若能娶得蔡公之女,当真是一步登天啊!”
“听说那蔡琰婉约美丽,就是年岁稍大……”
“毕竟是改嫁……”
“就在城南的糜东楼,今日日央时分便要开始!”
三人摄于男子强大的威慑,一连声的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哈哈哈,如此倒是有些意思,我也要去看看!”
那女子兴奋的挥起了手,“快去,去裁缝店,我要换身衣服!”
“嗯!”
高大男子点了点头,转身随着女子离去。
......
青州太学门外,一向沉稳儒雅的阮瑀正在急速的奔走着。
刚进了院门,就忍不住高声呼喝:“蔡师,蔡师!”
因青州太学草创,目前和学官设在同一处府邸中。
蔡邕正和孔融、申屠蟠讨论如何把经学大师郑玄请到历城,闻声不由得抬起头。
“这个元瑜,愈发肆意了!”
蔡邕斥声道。
孔融则是笑道:“有才方能肆意啊!”
闻言,孔融身后一名年轻人不屑道:“阮瑀之才,不过寥寥,怕是当不得如此肆意之形!”
几人正说着,阮瑀已经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一步迈进了屋内,竟是连靴子都没有脱。
“蔡师,文姬,文姬她......”
“文姬怎么了?”
蔡邕脸色大变。
自从前日和蔡琰说了婚嫁之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一直不愿出门。
蔡邕虽然暗自担心,但也知道女大当嫁,岂能随着蔡琰守寡?
于是这二日便狠心没有过问。
此刻见阮瑀如此惊慌,顿时心惊肉跳,生怕发生了什么祸事。
阮瑀匆匆顺了口气,道:“文姬,文姬她要在糜东楼办下斗诗会……且,且声称只看才华,不看家世,但能夺魁者,不论为妻为妾,即刻嫁之!
现在太学和学官中的士子,还有各大家族的年轻俊杰,都有应召!”
“什么?!”
蔡邕先是一愣,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栽倒在地,随即一巴掌拍在长案上:“荒唐,荒唐!!”
“蔡君,先消消气!”
申屠蟠连忙上前劝说。
蔡邕怒喝道:“简直放肆!
婚姻大事,自古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斗诗论婚之理!
竟还大言不惭,不论为妻为妾,均可嫁之!
这,这还有一点礼节么?!
气煞老夫,气煞老夫了!”
孔融摇了摇头,沉吟片刻道:“蔡君莫要气恼,以融之见,此非不知礼,而是知礼也!
况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
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
闻言,申屠蟠看向孔融,一脸惊世骇俗的表情。
这么离经叛道的话,居然出自孔圣人的后代……
孔融并没有察觉到不妥,而是继续劝说道:“蔡君文采天下尽知,令嫒之才,亦是女中英杰。
若是如碌碌妇人一般,寻平常之偶嫁之,岂不是糟蹋胸中学识?
如今令嫒另辟蹊径,以斗诗择偶,可谓是女中豪胆,足可入列女传矣……”
话未说完,身旁那年轻人忽然躬身向蔡邕行了一礼:“小子无状,拜见泰山大人!”
“啊?”
还在气恼的蔡邕顿时愣住。
阮瑀和申屠蟠也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那年轻人。
孔融忙清了清嗓子,喝斥道:“正平,胡说什么呢!”
年轻人向孔融拱了拱手,道:“人无信不立,蔡公之女既已斗诗选婿,自然不能言而无信。
斗诗选婿,夺魁者舍我其谁?
文举公岁略胜于我,但已年老,想来不会与小子相争吧!”
众人:“......”
孔融:“......”
蔡邕:“......”
“诸公且稍侯,待我一举夺魁后再回来与诸公议事!”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年轻人已哈哈一笑,转身离去。
昂首挺胸,脚步轻快。
“祢衡此子,狂生,狂生尔!”
蔡邕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大骂,“若是得此婿,老夫,老夫宁可一头撞死!”
孔融:“......”
申屠蟠:“......”
蔡邕虽然痛骂祢衡,但也知道祢衡的才华,以他的能力极有可能夺魁。
一时气急的蔡邕忽地看向旁边的阮瑀,喝道:“元瑜,你也去参加诗会,去!”
阮瑀一愣,顿时大窘,连忙躬身道:“蔡师,瑀已有妻室啊!”
蔡邕已经气的直哆嗦,此刻跺脚道:“你去,文姬便是嫁于你为妾,也断不能嫁于祢衡这狂生!
此子行径,乃是取死之道,没得连累我家文姬!”
阮瑀连忙躬身道:“老师莫要气恼,瑀这便前去。”
说完后,也转身匆匆离去。
看着阮瑀的背影,孔融忍不住道:“元瑜虽文采斐然,但正平亦是英才卓砾。
如此诗会,当真妙哉,妙哉!两位,此时闲暇,不若我等一同前去一观?”
忽地发现蔡邕正怒目视来,连忙道:“蔡君莫恼,融仅是就事论事,就诗论诗!”
......
历城位于济水之南,张导开凿水道,便引了一支入历城,以方便运输。
糜东楼便位于城内水道北侧,背靠大街南临水,端是一处好位置。
如今的主事者,正是糜家家主糜竺的弟弟糜芳。
早在数月之前,袁谭就进入了糜氏家族的视线。
方时阳都,糜东楼主事传信,说袁谭到阳都糜东楼歇脚,几乎买空了所存好酒。
早在那一刻,糜竺就准确的意识到,可以藉机交往袁谭。
糜家是商人世家,数代擅长经商,家资亿万,却没有多少地位。
所以,糜家一直在找机会进入士族阶层。
汉末的混乱,给了糜家机会,在付出大量资财后,糜竺得到了徐州别驾从事的职位。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陶谦表面上好名,但私下里很多事情没有底线。
而且他这个别驾从事,除了出钱,并无什么实权。
最关键的问题,陶谦年纪偏大,子嗣暗弱,后继无人,并不值得糜家世代追随。
于是,糜竺一直在寻找着下一个投注的机会。
而袁谭和他的青州,就是糜竺发现的一大风口。
于是,糜竺派弟弟糜芳和妹妹糜贞去青州经营,置办诸多产业并结交名士关系。
日积月累,早已悄悄的购买了多处田地和产业。
如历城的糜东楼,这么好的位置,自然不会放过,也在糜家之下。
而糜贞则是以徐州别驾之妹的身份,拜会交往历城各大家族的女眷。
大儒蔡邕的女儿,自然也是糜贞交往的对象,两人早已有了不浅的交情。
当知道此次,蔡琰要举办斗诗会之后,糜贞便极力自荐,把斗诗会的选址安排在了糜东楼之内。
且立即通知了糜芳。
商人无利不起早,糜芳凭借敏锐的商业嗅觉,立刻就知道这是糜东楼在青州打响名声的绝佳时机!
自此斗诗会后,历城的糜东楼必然成为文人雅士群集的首选!
……
只是斗诗会开始的时间太过仓促,只来得及把帖子送到历城的大家族及太学之中......琇書蛧
但为了营造气氛,糜芳也是下足了工夫,食时(辰时)还未过,便在糜东楼北面的场地上,开始了会前造势。
歌舞、百戏......往日里到酒楼中花钱才能看到的各种表演,层数不穷,精彩纷呈。
顿时吸引了无数的百姓和士子前来围观。
就连很多大家世族的小娘和婢女,都纷纷前来欣赏,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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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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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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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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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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