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轻轻的酌了一口,随即皱眉问道。
小厮看向那人,朗声笑道:“坪山公,王典公子请的是五年的九酝甘醴。
这位公子请的,可是二十年的极品九酝甘醴!”
“啊,怪不得陈香更浓郁,入口更柔顺,妙妙妙,妙哉!”
那文士一怔,随即再无半点犹豫,仰头一饮而尽。
谁知喝的太猛,呛了半口出去,连忙用碗接住,再次喝下去。
闻言,站在屏风处天人交战的中年落拓壮汉急忙矮身。
然后悄悄的移动了下脚步,趁人不注意来到一个最偏僻处,悄悄的拿起了三个碗。
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用过的,忙用袖子擦了擦。
“这位公子如此豪气,当真是人中龙凤啊!”
“此言甚是,公子玉树临风,器宇轩昂!”
“虽衣着朴素,但更显本质殊途啊!”
九酝甘醴度数比醪糟要高得多,一碗约有200毫升,三碗下去有一斤多酒。
众人喝的又急,不少酒量差些的豪客已经开始左摇右晃。
自然有不少人开始吹捧起请大家喝酒的袁谭。
还有人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於显乐都,既丽且康!陪京之南,居汉之阳。割周楚之丰壤,跨荆豫而为疆。体爽垲以闲敞,纷郁郁其难详......酒则九酝甘醴,十旬兼清。醪敷径寸,浮蚁若蓱。其甘不爽,醉而不酲。”
看着众人的样子,嗅着越来越浓郁的酒香,落拓的中年壮汉看着眼前的三个碗,不由得搓起了满是茧子的大手。
不知是不是巧合,当小厮抱着坛子斟酒到此人处时,竟只倒出一点来。
落拓中年人忍不住拍起桌子,一叠声的催促:“倒,倒,倒啊!”
小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了!”
“没了?”
落拓中年人抬起头看向另外一个倒酒的小厮,发现那一坛也正好倒尽。
“这,刚才那位公子说了,请大家都斟上三碗,如今既然没了,就再取一坛出来!”
落拓中年人嘿嘿笑道。
小厮神情愈发尴尬,道:“客官想喝酒,不若自己去说!”
“嗯?”
落拓中年人眼睛猛地抬起,目光竟如利剑一般刺去。
“啊!”
小厮一声尖叫,怀中酒坛落地,顿时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声音不大不小,正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尤其袁谭,目光灼灼。
那落拓中年人正对袁谭,先是有些闪躲,随即挺起胸来,道:“这位公子,你不是请大家斟三碗么?没酒了,接着来,接着来啊!”
闻声,太史慈霍地站了起来,目光凝成两条线。
之前正是这个家伙叱责袁谭等人,现在又要来讨酒喝,当真是不要面皮。
太史慈的杀机下,落拓的中年壮汉反而愈发的昂首挺胸,眼神斜视,浑似一个泼皮无赖。
仿佛在说:“来打我呀,来打我呀!”
袁谭拦住想发飙的太史慈,笑道:“那就再来两坛!”
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块马蹄金,扔给了小厮。
“好嘞,再来两坛二十年的九酝甘醴!”
小厮闻声,赶紧向后面唱道,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表演的百戏。
二楼上几个窗帷打开,露出几张俊秀的面庞。
其中一名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向袁谭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公子有雅致,何不请大家一起饮酒?”
袁谭也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公子若是移步一楼,自当一起饮酒!”
“好!”
那青年俊秀喝了一声,随即带人齐刷刷的从二楼走下。
“这,是谁?”
人群中响起了议论的声音。
“琅琊王家的王典!”
“王家的人,怪不得!”
“前几日王典也请人喝酒,用的是五年的九酝甘醴。”
“噢!”
“真希望他们继续斗富,把我们的饭钱也付了!”
“哈哈哈,兄台此言深得吾心啊!”
王典!
袁谭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可是三国演义中始终找不到关于王典的信息。
想来可能就是个琅琊国的大族子弟吧。
后面很有可能死在了曹操讨伐陶谦的杀戮中。
......
青年俊秀王典带着一行人下楼。
连带着朋友、侍卫和仆从,竟有十七八人。
其中还有一名十岁上下的少年,怀中抱着一把剑。
被人忽略的落拓中年人看到了少年,眼睛忽地眯了起来,那种神色就像是看到瑰宝一般。
“兄台,我这么多人,两坛恐怕是不够啊!”
走到袁谭的面前,王典先是躬身一礼,随即语气不善的说道。
这是来找茬子的。
袁谭自然不会惯着他,道:“凭你这十来人,每人我只请三碗,如何不够呢?”
“三碗,可不够尽兴啊!”
王典摇了摇头,颇为可惜的说道。
“三碗不够,那我就全包了!今天晚上所有人不醉不归!”
就在这时,二楼忽地响起一个声音。
接着就有小厮唱道:“曹家公子德包下所有二十年九酝甘醴,请糜东楼所有人痛饮,不醉不归!”
“呜!!”
“哈哈哈!”
“曹公子霸气!”
“不愧是曹家的人!”
一时间群情激愤,现场的气氛顿时火热起来。
太史慈抬起头,被袁谭眼色制止。m.χIùmЬ.CǒM
此时几名小厮正抬着那两坛二十年九酝甘醴走来,正要敲击,闻声顿时迟疑起来。
袁谭道:“我的两坛已经付过钱了,曹公子要请,那也是剩下的!”
这时,已经衣着华贵的掌柜已经走了过来,闻言解释道:“这位公子,那曹德可是前太尉的小儿子,如今兄长曹孟德更是掌千军万马,添为东郡太守一职。
等闲可开罪不起啊!”
袁谭笑道:“我既然已付过钱,这两坛便是我的酒,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让!”
那掌柜一怔,道:“公子所言甚是,且先为公子开酒!”
袁谭转头看向王典和落拓中年人等人,道:“酒好不好,关键还在和谁喝,诸位是和在下一起畅饮三碗,还是去喝曹公子的酒,但请自便。”
话音未落,落拓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经一巴掌拍掉了一坛酒上的封泥,口中唔哝道:“好酒都已经到跟前了,哪里还等得及其他!”
王典一怔,也哈哈大笑道:“好,兄台霸气,在下便和你痛饮三碗,管他天南海北!”
说着拉过旁边的十岁少年,道:“这是我侄子王雄,一直想见识天下英雄豪杰,今天带他来酒馆一坐,果然不虚此行,王雄,来见过这两位叔叔。”
那少年王雄看了看袁谭,随即撇了撇嘴,然后径直走向旁边的太史慈,拱手道:“叔叔好!”
王典笑骂道:“臭小子,眼界要远一点,那位叔叔虽然剑法好,当家却是这位叔叔!”
一行人,却是察觉出太史慈是一个用剑的高手。
这个王典,眼睛有点毒辣!
袁谭心中微动,却是起了招募的念头。
毕竟他现在的要求比较低,青州百废待兴,只要识字的就行。
袁谭笑道:“你不喝曹公子的酒么?”
王典摆了摆手:“公子请人喝酒,喝的那是一个豪气。曹公子请人喝酒,请的却是一个斗气,斗气的酒,喝不得啊,喝不得!”
两人说着话,那边落拓中年人已经揭开了层层的荷叶,他把酒坛抱在怀中。
双目看着坛中的美酒,鼻子轻嗅着,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一名小厮忙递上酒提子。
落拓中年人,提起一酒提,咕噜一口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啊!”
中年人咂了咂嘴,舔起舌头:“可惜有酒无肉,有酒无肉啊!”
袁谭急忙自席间拿过一根烤羊腿,递了过去。
“好,好!”
中年人一啃着羊腿,一边又提了一提子酒,整个人抱着酒坛子,却是不打算让给别人了。
似是察觉到周围有些不善的目光,其干脆把酒提子扔到一边,用手从酒坛子里掏酒喝。
众人:“......”
幸好第二坛酒也已经打开,小厮给王典等人续酒。
王典虽说带着十几人,但侍卫和仆从自然是不喝的,实际上饮酒的只是王典和身边的三五朋友。
“我曹德已经把酒全包下了,你们居然还敢卖给别人!!”
就在这时,二楼响起了一道羞怒的声音。
接着,十几名体格雄壮的带刀护卫,簇拥着三名面色苍白的青年下楼,为首的青年还搂着两名方才跳舞的女子。
刀剑的碰触之声,叮当作响。
看到这一幕,大部分人急忙闪开,躲到偏僻处。
掌柜的急忙上前解释道:“曹公子,那两坛酒是在您包之前这位贵客买下的,仓里还有三十坛,马上就给您送来!”
“滚开!”
随着曹德的一声断喝,两名带刀的侍卫上前,便欲架开掌柜。
掌柜面色微沉,向后摆了摆手,顿时有十几名雄壮的仆从,手拿大棒从侧厅鱼贯而入。
“五湖四海的英雄,在徐州都要给我们东家一点薄面,还望曹公子不要闹事!”掌柜不卑不亢的说道。
“糜东楼的东家是谁?”
躲在偏僻处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悄声问道。
“糜东楼,这么明显的字号你都不知道?”
“唉,老兄,咱不是孤陋寡闻么,您眼高,指点小弟则个!”
“哼,徐州刺史陶大人的别驾!”
“这,怪不得掌柜的如此硬气呢!”
“硬气也要看对手,那曹公子可不是好惹的。”
有人冷哼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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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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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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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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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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