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手已经放入了装有冰块的酒罐子中。
手腕动脉、静脉血管必须在放大镜下进行精密的缝合,四个时辰之内,他们务必赶回京城为刘青言进行手术。
刘青言盘坐在马车上的地席上,有些担心的问道。
“那接好的手还可以用剑吗?”
沈琴道,“至少半年的恢复期吧,抱歉,害你受这么重的伤。”
刘青言叹了口气,
“不怪你,青言到底是老了,力不从心了,也不知道还能护着殿下多少年。”
“你可有子嗣?”
沈琴从来没有听说过刘青言谈过他的家人。
“他婚都没结,哪有子嗣?”
李云熙插言道。
刘青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殿下大业未成,青言哪有心思找姑娘成亲呢?”
“借口,每次想给你指婚,你都这样说。”
李云熙抱起胳膊,毫不留情拆台道,
“还不是你一直恋着林娘娘,不肯成婚?”
刘青言暗恋林素婉?
藏的很深嘛,沈琴从来都不知道,他又仔细回想了下,确实,以前韩潇在世的时候,一板一眼的刘青言每次见到林素婉的时候,都会发自内心的微笑。
刘青言老脸一红,没有反驳。
“你说你,眼光那么高,当年林素婉可是朝中第一美人,连父皇都差点纳她为妃,本王上哪找个比她还美的姑娘送你,再这样下去,半辈子都快过去了,鱼水之欢都没经历过,多亏啊。”
李云熙说完,看向沈琴又道。
“先生,你说是吧?”
沈琴自己也是老处男,无心玩笑刘青言,担忧的说道。
“殿下,容辰没有跟臣碰头,恐怕出了事,还恳请殿下替臣打探一下消息。”
李云熙直言道。
“说起来,常玉也多日不知所踪,他就是容辰再次加入暗蛇的理由吧?”
沈琴答道。
“常玉是前朝的皇子,勾陈想利用他实现反康复鄢的梦想,但这并非常玉所愿,他选择跟着容辰离开暗蛇,但愿两人安然无恙。”
李云熙微惊,
“真是出乎意料,他竟是鄢朝皇子?”
之后,沈琴将自己在暗蛇的经历告知了李云熙,害怕李云熙自责,他隐瞒了自己在地牢中受刑,以及被迫在角斗场与蓝野决斗之事。
李云熙犹豫了片刻才问道。
“你这眼睛……”
“臣会医好的。”
沈琴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医好,只是不想让人担心。
李云熙愤愤道。
“本王要把那个毒瞎你眼睛的混蛋挖出来喂狗!”
沈琴又道。
“臣此次探查发现暗蛇图谋起兵造反,并且宫中高层也有暗蛇的眼线。”
李云熙并不意外,思忖道。
“本王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
沈琴心里一阵紧张。
为了保护张神算,沈琴并没有告诉李云熙老乞丐的真实身份,只说他是被暗蛇抓来的一名相师,也并未直言自己怀疑国师就是暗蛇的内奸。
李云熙却说出沈琴意料之外的答案。
“本王怀疑二哥早已和暗蛇勾结,说不定本王在太康山遇刺之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所以他才会那么快就知道容辰藏在了先生那里,并且借此威胁,苏慕也是听他命令,才故意拖延接应翁岭速度的。”
刘青言眼前一亮,出言道。
“如此说来,只要找到了蒿王与勾结暗蛇的证据,就可以……”
李云熙说道。
“二哥心思缜密,怕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到把柄,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以免被其反咬一口。”
沈琴点点头,叹息道。
“为了救出臣,伤亡不少人吧。”
虽然沈琴看不见,但是听到了护卫们受伤呻吟的声音,有些护卫可能永远留在此地,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李云熙安慰道。
“先生不必自责,作战就会有伤亡的,这次我方虽然损失过半,暗蛇却损失上百,也算是大获全胜,本王回去会好好抚恤家属的。”
沈琴微微点头,没再说话,此番历险,他虽侥幸捡了一命,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Χiυmъ.cοΜ
李云熙知道他有心事,也没再多言。
刘青言出言道。
“你们睡会吧,青言下车骑马,给你们守夜。”
李云熙拉住了欲跳下马车的刘青言。
“外面有骑兵跟随守卫,你受此重伤,不必再折腾,和本王一起躺会吧。”
“这…”
“废话少说。”
刘青言还没说出客气话,就被李云熙按倒了。
沈琴确实乏了,啥也没说,将边上折叠的兔毛毯子拉开,便也躺了下来。
马蹄疾响,车子摇摇晃晃,三个大男人躺在并不宽阔的车厢中,横盖着一个大毯子,多少有些拥挤。
沈琴把手交叠起来,放在小腹处,躺的很规矩,刘青言不好意思的背身侧躺,表示“你们随意,我啥也看不见。”
李云熙则支起后脑勺躺在了两人中间。
躺着躺着,李云熙突然笑出声来,把快睡着的沈琴给吓了一跳。
“本王突然想起一件陈年往事,小时候,韩哥哥第一次带溪郎去草原上骑马,溪郎困了,却不想回家,要非体会下话本里,以天为盖,以地为席,浪迹天涯的感觉,就拉着韩哥哥和青言一起躺在草地上了,竟和今日情景极为相似。”
沈琴故作好奇道。
“然后呢?”
李云熙答道。
“溪郎也就眯了半个时辰,被咬的满脸蚊子包,刘青言的眼皮都咬肿了,唯有韩哥哥没事。”
沈琴心里暗笑。
“为何呢?”
李云熙开始“背后”说人坏话。
“因为他和先生一样,浑身草药香,不招蚊虫。溪郎长大后觉得,他不出言阻止,就是想故意看我们笑话,那个家伙表面看起来善良友好,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逝者已逝,殿下还是嘴下留情吧。”
沈琴有些尴尬,还不是李云熙小时候太任性了,韩潇知道劝也劝不住,倒不如让他受点苦,省的那么天真。
“好哒,嘴下留情。”
李云熙乖巧的答道,随即亲了沈琴脸颊一口,很自然的将头靠在沈琴肩上,然后伸出胳膊揽住了他。
“要是我们就这样浪迹天涯,再也不回那个牢笼中了,该有多好。”
沈琴并没有抵触,反而将毛茸茸的毯子给他裹紧。
“殿下舍得吗?”
李云熙毫不犹豫的说道。
“舍得,溪郎可以设法造一场假死,将母妃也带走,先生就借暗蛇掳走的机会,与溪郎一起永远消失在世人视线中,先生,你舍得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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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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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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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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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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