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雨水便如瓢泼一般,从天幕倾倒而下。
距离清水坊市约六十里,两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静静站在林间,任由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躯。
但奇怪的是,雨水还未沾到他们的身体,便被体表的一层真气格挡开了。
他们身上的蓑衣,似乎不是为了防雨,而更像是遮掩身份的道具。
不一会儿。
又一团灰影朝着二人疾驰而来,这道身影脚下一点,便飘出数十丈距离,落到凡人眼中,当真与鬼魅无异。
“怎么搞到现在?”
灰影在二人面前停下,二人中为首的那位态度有些不满。
“嘿嘿,吴管事,在下刚刚有事耽搁了,恕罪恕罪。”
这灰影不断拱手讨扰,态度谦卑。
若非他那道如蜈蚣趴在脸上,扭曲恶心的粉色疤痕破坏了形象,倒真有可能让人误会这是个老实汉子。
“屠老三,虽说你前两次事情办的不错,但要是因为你误了三公子大事,小心你的脑袋。”
吴管事点了屠老三一句,扭头便走。
屠老三和另一位同伴不敢怠慢,赶紧跟在吴管事身后。
路上。
另一位同伴有些好奇,问道:“屠老三,你到底在干嘛,让我和吴管事等了那么久?”
听到这话,屠老三嘴角闪过一抹淫邪的笑容,但很快便收敛起来,摇头道:“一点小事,萧兄,咱们还是尽心办好三公子交代的差事吧。”
“嗯。”
见屠老三不愿说,这位姓萧的修士也就不再追问。
......
“真是个畜生!”
距离吴管事三人不到十里处,恭老一脸愤怒的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昨日被赶出清水坊市的杨老六妻儿。
其中,杨氏衣衫凌乱,下身更是不堪到了极点,显然她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至于她的儿子,更是被树枝戳穿了胸膛,整个身子挂在一颗树上,并且头还朝着他母亲的方向。
苏铭可以想象,他在死前,就只能一直眼睁睁看着他母亲被人侵犯。
密林不远处的官道旁,一辆马车停在那,饥饿的马儿失去了主人,正站在那不知所措的啃食着野草。
饶是以恭老的沉稳,此刻也有些愤怒的控制不住情绪。
苏铭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任何一个正常人,目睹如此灭绝人性的一幕,都会感到愤怒。
一炷香后。
两座新坟出现在密林中,没有墓碑,没有碑文,就这样葬身大地。
苏铭和恭老站姿坟墓前,久久无言。
“走吧。”
恭老声音低沉。
苏铭点点头,二人离开了此地。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没了谈话的兴致,全都在蒙头赶路。
不多时,夜幕降临。
但对拥有神识的修士来说,夜晚与白天的差距并不大。
苏铭的神识探查范围还不算远。
但恭老这个练气八层修士,神识探查范围已经能够达到50丈,比起苏铭10丈远的神识探查距离,要远了数倍。
因此,二人夜间在密林中穿梭起来,毫无阻碍。
由于还要负责巡查,再加上二人出工不出力,所以苏铭他们赶路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否则区区百里距离,二人早就跑到了。
“停!”
突然,恭老伸出手掌,示意苏铭停下。
苏铭赶紧停下,问道:“怎么了,恭老?”
“有动静!”
恭老面色严肃。
只见他直接趴在地上,用耳朵贴在地面。
看到这一幕,苏铭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一个修士,居然用听地面震动的方式来判断情况,眼前这一幕实在有些违和。
但仔细想想,练气八层修士的神识探查范围,也不过就50丈方圆,还不到半里路。
而通过耳朵听地面震动,却能听出数里外甚至十多里外的情况。
从粗略获取信息的距离上看,二者高下立判。
“有修士在斗法,那个方向!”
恭老站起身,用手指向东北方向。
“去不去?”
恭老转头看向苏铭。
苏铭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若是以他原先的性子,是绝不会多生事端的。
但看到白天杨家妻儿那凄惨的一幕,苏铭有种想要迫切找到这个凶手的冲动。
从杨家妻儿的尸体判断,凶手一定是个修士,因为现场有施展术法的痕迹。
就是不知凶手是张家的人,还是跟他们同一批出来的散修。
但不论是谁,苏铭都想宰了他。
苏铭不愿惹事,不代表他怕事,尤其是这种严重冲击他内心底线的事。
看到苏铭点头,恭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稳重却又不完全冷血,处事缜密又有侠义心肠。wWW.ΧìǔΜЬ.CǒΜ
恭老看向苏铭的眼光愈发满意。
旋即,他也不多废话,直接递给苏铭一张灵符。
“这是......”
“敛息符。”
恭老说着,直接将另一张敛息符拍在自己身上。
下一刻,恭老的气息波动变得若有若无起来,若非仔细查探,一点都觉察不出。
苏铭二话不说,将敛息符拍在自己身上。
恭老又嘱咐道:“速度慢一点靠过去。”
苏铭点点头。
二人朝着东北方向缓慢靠近,途中除了一丝风声,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
“周四海,别挣扎了。”
密林深处。
一位面容俊秀,身穿白色华服的年轻公子,正负手站在一旁,欣赏着眼前的战斗。
场中,周四海剧烈喘息着,发出风箱似得呼哧声。
他脚下,一具尸体横呈,这是与他组队的一位练气期散修。
然而此刻,对方却变成了一具尸体。
周四海肥胖的脸上冷汗直冒,他环顾将他围在中间的三人。
这三位,一位是练气期八层,另外两人是练气期六层。
而周四海本人仅有练气七层修为,单打独斗都不见得是这位练气八层修士的对手,更别说对方还有两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在旁助攻了。
比起这三位,更让周四海胆寒的,是那位身穿华服的年轻公子。
此人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修为居然高达练气九层!
有着此人压阵,周四海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周四海终于认清现实,求饶道:“三公子,我周四海认栽了,西坊区的灵米生意我愿拱手相让,还望三公子给条活路。”
“拱手相让?”
这位身穿白色华服的张家三公子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我张景玉看中的东西,自己会取!”
周四海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给我活路,那就一起去死!”
“拼命,你也配?”
张景玉抬起手,一对火光四射的环形法器从储物袋飞出。
下一刻,这对火环互相纠缠着,带着剧烈的呼啸声,朝周四海轰了过去。
一阶上品法器,烈焰环!
雨后潮湿的空气,都变得焦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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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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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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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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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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