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他的屁股留没留疤？”
陈晗：？
想着自己孙子肯定好面子，不会把自己挨揍的事告诉陈晗的，苏爷爷继续说道：
“我这人呢，反省是真反省，默予该被揍还是会揍。”
“我一个老顽固，也不是随便就能被那小子三两句给忽悠的。”
“只是想着，自己入土之前，讨喜一点，反正儿孙过的好不好，我也见不着了。”
虽然对苏爷爷的话一知半解，但最后一句，陈晗听明白了，着急安慰道：
“苏爷爷您一定健康长寿、欢乐远长！”
“好好好，一定看到你们都幸福再闭眼。”苏爷爷满意地拍拍陈晗的肩。
随后，他似乎是想起了重要的事一般，开口说道：
“一直聊题外话，差点忘了默予交代的正经事。”
“默予说，感觉你最近不大开心，能和我这个老头聊聊么？”
陈晗的手轻轻蜷成一个圈，她一时思绪烦乱，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模糊的回复道：
“也没有什么，就是对自己的人生不太满意。”
“小晗，你才十七岁，最好的年纪。”
“可是，连最好的年纪都不够满意，以后还会好吗？”
陈晗的神情落寞，无力地开口道：
“我有时候很羡慕您们，对不起，不是说您们年纪大，而是羡慕您们勇敢，您们的漫长岁月里，一定渡过了很多难关吧。而最近，我光是想象，都觉得自己没有勇气能坚持到成为“陈老太太”的那天。”
“小晗，”苏爷爷似乎意识到陈晗的心里太消极，他神色变得更认真、真诚：
“既然你认为我这样年纪的人勇敢，那么我就大胆地分享下我的看法。”
“你既然已经认清，人最后是会死的，请别只关注自己会死，现在你遇见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现下最给你困扰的人，对你不好的人，看扁你的人，对你指指点点的人都会死。”
“这些人，只是你生活里的过客，不重要的角色，他们不重要。”
“既然都要死亡，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打一局必输的游戏，心态稳了，反而你就有赢的机会，成为陈老太太。”
最近的陈晗，内心里只是推着自己，要打起精神来，要打起精神来，但是打起精神来做什么？活下去而已吗？
她或许只是为了维护自己那一点尊严，不愿意露出失败的模样而伪装自己。
过往的生活让她的思维狭窄，总是习惯性地做什么都要加上“必胜”的决心，然后在设想“必胜”路上的困难时，热情已经消耗大半。
而现在，她能很好的接受“必输”的心态。
“必输”或许更能让她放手去做，大家都会离去、死去，只要她愿意行动，总比在成为陈老太太之前倒下强。
越想越激动的陈晗生理泪水往上涌，控制不住地流出来，她内心没有悲伤，只有想要立马行动的渴望。
“真不怪爷爷啊，我……”
陈晗低头抹泪的时间，苏默予已经奔到了他们身边，责备地看着他爷爷，苏爷爷无辜地摆手解释。
隔着泪眼望着用眼神对峙的、慌乱的祖孙二人，陈晗扑哧笑出声来，眼泪还没止住，大颗大颗地顺着笑颜往下淌。
苏爷爷轻呼一口气，得意地朝苏默予说：“你看吧，说了不关爷爷的事。”
在校门口送苏爷爷上车后，陈晗和苏默予两人还并肩望着车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找你爷爷跟我聊？”陈晗杏眼含嗔，侧头问苏默予。
他似乎迫不及待地又把手往陈晗脑袋上搁，低头平视他，笑着说：
“就是，我现在不害怕他了，不能让你一个人继续害怕，以后总要接触的。”
站近后陈晗能闻到苏默予身上那干净冷冽的味道。
陈晗目光越过苏默予的肩膀看向天空，今天的温度照旧很低，却是个晴天，湛蓝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了几团小羽毛球状的白云。
记得八月刚开始的那个周末，在苏默予家别墅后的那片草坪上，他把一只羽毛球拍向天空，球却一直没有掉下来，似乎消失在了郁郁葱葱的八月。
“要是此刻，清朗寒冷的冬月，那只球忽然掉进我手上，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陈晗在苏默予的气息中，想着。
“你怎么看出我不开心啊，你都不在，我也没跟你说过。”陈晗继续问他。
“我们不是每天都讲话吗？”苏默予耐心回复。
“那，你的屁股怎么样了？”陈晗挨着苏默予，踩着他的影子开心问道。
“你，你，你就直接……”苏默予满脸囧色，对着陈晗结结巴巴。
“不能问吗，屁股的事？”
“能，没有疤，你放心。”
“我放心什么，就是想问您，这么大了，被揍屁股开花是什么样的感受？”
“陈，小，晗！”xiumb.com
“在。”
苏默予俊美的眉眼认真地看着陈晗，没有回话，静静地看一会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自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
“说！”
“不说，你还小。”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健康的了？”
“咳咳咳……你，你，没有。”苏默予摸着鼻子，涨红的脸转向别处。
逗赢苏默予后，陈晗想，此时的空气如果有颜色，它会被陈晗描上明黄色，清丽快活的颜色。
下午五点，跟在苏茉后面进了教师课间休息室的苏默予，随意地扫了一眼室内，空荡荡的休息室，只有窗边深厚的窗帘似是被风吹鼓了起来。
“你找我什么事？”苏默予先开口问道。
“苏默予，你是不是以后就不怎么来学校了呀？”苏茉软软地声音响起。
“嗯。”
“那，我要是有数学问题，可以去你家问你吗？”
“不太方便，你的数学问题，随便问班里的同学，他们都能解答。”
“……可是，我只想问你，你知道的，我可以慢慢……”
苏茉示弱地说着，被苏默予皱着眉，冷脸打断：
“苏茉，那个你出尔反尔的周六，我记得已经当着家长的面说得很清楚了，那些话还害我挨了一顿打，你忘记了吗？”
“可是，我现在不再擅自做你不喜欢的举动了，我愿意慢慢地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我真的喜欢……”
“看来你是忘记了，我再说一遍，你的一些行为，现在的行为也是，让我感到恐怖，诡异和不可思议，生理上本能地抗拒你，请你和我保持些距离，我已经很努力地保持面上的礼貌，当你是普通同学。”
“我以前擅自接近你，是因为，是因为，我做了个梦，梦里我们是一对情侣，而陈晗和季念会在一起，她不会喜欢你，所以我才……我可以找人作证，你相信我，这个梦是真的。”苏茉破罐子破摔式地说完，期待地看着苏默予。
“你相信我，这个梦是真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苏默予嗤笑一声，面上缓和了些，他的表情像是边回忆，边分享：
“可是，在我的梦里，我和陈晗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相信我的梦才是真的。”
说完后，不顾苏茉还一副不死心想继续争论的表情，他径直离开了休息室。
在苏默予从外面关上门的同时，微微鼓包的窗帘后面，季念走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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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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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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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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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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