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的位置离龙椅太近,直被压得几近崩溃,别说能写出好文章来,连笔都握不住啊。
皇上巡视了多久,他那双握笔的手就颤抖了多久,卷子上满是墨汁,几乎都不能看了,还谈什么成绩可言?
不用猜测,殿试的孙山非他莫属。
从会元到孙山,其中的落差,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
忽听哐当一声响,铜锣声起!
紧接着礼部尚书朗声宣布:殿试结束!
殿试的考卷不用糊名,殿试结束后由宫人直接收取。
见试卷被收走,考生们才如梦初醒:这就考完了?
是的考完了。
苏齐抬头发现,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等收完试卷,所有考生才被允许离开考场。
苏齐随着大流,沿着来时的路往宫外走去,身后许丹快步跟了上来。
只见他凑近过来小声问道:“你与皇上是旧识?”
苏齐斜眼:“你为何这么问?”
许丹白了他一眼:“我就坐在离你不远处,你和皇上的一举一动我都瞧得清楚。
若是你们不认识,那皇上为何站你身后多时,还拍了拍你的肩膀?”
苏齐嘿笑道:“难道就不能是皇上慧眼识才,看我文章写得好,所以才驻足观赏?”
许丹皱眉,想到此次殿试文章的风格,竟然有了些不确定:
此人没脸没皮,写些“吹牛拍马,掇臀捧屁”的话,还不是手到擒来?
皇上被其文章吸引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他拍拍了苏齐的肩膀,叹了口气后就先一步朝前走去。
苏齐疑惑,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两人定会有一翻针对,谁知这人居然摆出一无奈的表情来?
叹气是什么意思?
简直莫名奇妙!
回到住处,苏齐将外衣一脱,直接躺上床休息。
这场考试太疲惫了,不仅脑子累,身体更累。
要知道,殿试与之前的考试不同,更讲究考生的坐姿,身姿笔挺,坐姿端正是必须的。
毕竟没有考棚的遮挡,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总得拿出点精气神来吧?
这样的后果就是,一天下来,浑身肌肉酸疼得不行。
此刻要是有人来给按摩一下该有多好。
不管怎么说,殿试结束了,也不用再辗转难眠猜测自己会不会落榜,因为殿试的录取率几乎百分之一百,不存在落榜一说。ωωω.χΙυΜЬ.Cǒm
如今就安心在住处,等着金榜提名即可。
虽说很累,但躺着一时半会儿,却也睡不着觉,而后,苏齐不由得想起了小皇帝。
犹记当初在青州府与其初相识时,他还是一幅纨绔子弟的姿态,如今再看,却是满身体天潢贵胄的气息。
果然能做帝王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他当初隐瞒身份来到青州府,也是怀着某种目游戏坊间。
此目的,现在想来还是令人心颤,皇帝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叔叔。
想到这里,苏齐猛地坐起,这件帝王秘腥,会不会连累得自己掉脑袋?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会,种种迹象表明,皇帝似乎并不忌讳自己知道这件事。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唯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高人。
六如先生就是这样的高人,以游历为借口,早早地远离这些是非,能够安稳度个晚年。
算了,不想了,自己就是个小人物,对上位者来说,无足轻重。
如今科举之路算是全部走完,接下来就是等着入仕了。
关于得中进士后的入仕,分为三个档次:
首先,一甲进士的前途是最好的,状元御授翰林院编撰,榜眼和探花御授翰林院编修,这是他们的起步阶段。
而且官场有句老话,叫“非翰林不入内阁”,意思是说,只有入了翰林院,才有机会登阁拜相,位极人臣。
所以,理论上来说,三鼎甲的御后是最佳的,但也不排除特殊情况。
至于二甲进士,相对就差了点,入不了翰林,但也能捞个京官当当,如果以后善于捕捉机会的话,还是有很大希望可以往上爬的。
而三甲进士,是所以进士中待遇最差的,一般来说,这些人就会被派到地方上锻炼,他们最终能熬到什么级别,就要看自身的造化了。
常言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几乎所有读书人的终极梦想,都是能得一甲,入翰林,进内阁。
所以,一甲的竞争那是相当的激烈。
苏齐虽也幻想能当个状元什么的,但也仅是想想而已,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大小能当个官就可以了,人生也算有了转折。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铁定是能当上官的,那就很好了,其他的日后再谈。
许是真的太累,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月朗星稀,正是庄周梦蝶之时,但在皇宫内的一处大殿里,却灯火同明,内阁的几位肱股大臣,此刻正在批审殿试的卷子。
他们时不时地翻看试卷,并与身旁的人探讨一二。
终于,在场百来份卷子都批阅完毕,并分类堆放在一旁。
这时,只听内阁首府韦嗣立说道:“诸位对于苏齐的试卷有什么看法?”
很静!
所有人都不说话,这是个敏感话题,今日皇上的举动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许猜测。
但君威难测不是说说而已,万一他们猜错了,皇上真的只是随便走走,碰巧走到苏齐那边呢?
众人都在心里打着小九九,等着别人先回答。
韦嗣立见没人应答,再次开口道:“皇上几次三番开恩科的目的,大家都心里清楚,若这人真是皇上看中的,那我们顺手推舟一把也是应当。”
听了这话,礼部尚书咳了两声,说道:“臣相大人说得是,观苏齐此人的文章,气势恢弘,波澜壮阔,写得着实不错,所以,我想给他个高分。”
有人心里嘀咕:什么气势恢宏波澜壮阔,我只看到满屏的奸佞之气,就差把“拍马屁”三字顶在头上了!
韦嗣立见有人表态,就转而问其他人道:“汝等以为如何?”
众人忙回答:“我等附议。”
韦嗣立满意地笑了笑,接着问道:“除了文章,你们对苏齐此人有何看法?
王大人,你家不是藏有此人的画作吗,说说看,你对此人观感如何?”
被点名的王姓大人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我只是欣赏他的画作,对此人的人品秉性着实了解不深。”
真是只老狐狸,故意推诿!
韦嗣立有点不耐烦这帮人了,随性直接点破道:“皇上对此人一向欣赏,御书房可还挂着此人亲手所绘的疆域图......”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那么皇帝今日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叫他们关照苏齐。
在官场上,体察上意至关重要,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有没有眼色,会不会办事。
皇帝求贤若渴的心,大家都明白。
对于上了年纪的老臣,比如韦嗣立来说,等新人上位,自己也到了致仕退休的时侯,对自己的影响可以说几乎没有。
所以趁着此时顺一下皇上的心意,有利而无害。
但对于相对年轻的内阁臣子来说,现实就不那么友好了。
只听一人道:“老夫认为,此人不可重用,万一成长起来的话,那还有咱们什么事啊?”
其他人朝他看了看,心道:这位可真敢说!说出来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要看首辅的意思,又岂是我们能决定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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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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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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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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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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