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常规上来说,每个考生都要通学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数,就是特质算学,虽说倡导考生们博学广艺,但经典文章都来不及读,哪个考生还有心思去学算学?
可想而知,有多少考生倒在了最后一道算学题上。
有一位白发老童生,一出考场外就直接倒地大哭:“皓首穷经,这下全完了......”
其他考生也心有戚戚,一改往日斯文的形象,忍不住连脏话都飚出来了:“这他娘的是谁出的考题?
若让我知道,我找人恁死他......”
苏齐拉了拉衣领,试图将脸盖住,心道:还是别透露自己会算学了,免得被当成异类,被人恁死。
他正打算悄无声息回寓馆去,迎面看到许丹朝他走来。
苏齐本想上前打声招呼,谁知那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越过。
切,以为我多愿意跟你招呼似的!
“苏兄,最后一道算学题你可有解答出来?”张敞突然跑来问道。
苏齐看他没精打采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考得不好。
为了照顾对方的心情,他犹豫着回道:“我都是瞎蒙的,也不知答得对不对。”
“唉,我连蒙都不知该从哪下笔。”
......
到此,院试正式落幕,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放榜了。
考试结束,考生们犹如关久了猛然被放的禽鸟,高唱着“自由万岁”,然后呼啦啦地涌向了娱乐场所。
此时已经没有考生再去苦读温书了,或三两成群,或单人称虎,爱端着的,就去相对高雅的场所吟诗作对;
放荡不羁的,或有同好的,就去那勾栏暮楚之地排遣寂寞。
张敞本想拉着苏齐也去消遣消遣,苏齐观其神色,早不复那日颓败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猥琐样:
“苏兄,我跟你说,前几日,我发现春醉院有一歌姬特别带劲,那一手琵琶弹得是出神入化,直听得人如痴如醉。
今日我带你去欣赏欣赏,保管你乐不思蜀。”
苏齐斜了他一眼,这人看起来挺老实,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花花肠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于是他不屑道:“我没钱。”有钱也不去那地方花,都是打水漂的,有什么意思。
“我请客,当答谢你的指点之恩,走。”xǐυmь.℃òm
“张兄之前已经答谢过了,此刻就不必......”
张敞不给苏齐说话的机会,直接拉着人就走。
可怜苏齐的身板,如何跟人高马大的武夫比。
他在张敞面前,就跟个小娇娘似的,使不出一点抵抗之力。
苏齐被带到了春醉院,这里进进出出,一大半都是身着长袍的书生,一看就是考完试过来放松的。
张敞熟门熟路,将苏齐带到了二楼的包间,点了歌舞酒水,随后就坐下来观看。
苏齐本来还不愿意,谁知坐了一盏茶下来,几乎都有些沉醉其中了:
怪到男人都喜欢烟花柳巷,这里确实是温柔乡英雄冢,意志薄弱的,一旦陷进去就很难爬出来。
显然自己跟那些凡夫俗子不同,不会泥足深陷。
苏齐很有信心地如是想着,他一边听着小曲,一边还打着拍子,神情还有些陶醉。
这时隔壁包间走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人随意地朝这里撇了眼,很意外似地停住了,随即又皱眉朝苏齐走来。
苏齐正在欣赏美人美曲,心道:这柳盈盈长得不错,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如此才色佳人,被奉为头牌倒也说的过去。
但比起自己娘子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苏齐,想不到你是这种人?钰儿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谁,谁这么轻浮,居然直呼我娘子的名讳?
苏齐猛得朝后看去,只见许丹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后,一脸的愤怒加不屑。
这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也是来消遣的?
“你既已有了家室,就不该来这种地方,你对得起在家等你的女人吗?”
苏齐不服,自己只是用了眼睛和耳朵,又没用其他地方,这人凭什么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自己?
于是他也指着许丹道:“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你对得起你表妹吗?”
许丹怒道:“娶妻了还张口闭口惦记我的表妹,你还要不要脸?”
谁惦记他表妹啦?这人莫不是以为,自己对他表妹有意思吧?
真是天大的误会。
想到这里,苏齐一把勾住许丹的脖颈,后者直接嫌弃:“拿开你的脏手。”
苏齐嘻笑着拿开了手,说道:“有一件事我得澄清,我对许兄的的表妹,可没有任何想法。
我娘子可比你表妹好多了,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表妹!”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每次见我,都要关心我表妹的状况?”
苏齐将人拉近,小声道:“我这是替别人问的,你表妹可有婚配?若没有,看看我小舅子如何?”
许丹诧异:“林硕?只怕不行,我舅妈眼光很高。”
“这样啊......”苏齐在心里替林硕点了根蜡烛,默默叹了口气:
不是姐夫不帮你啊,是你自己功没成,名没就,人家当娘的看不上你!
“对了,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许丹旧事重提。
苏齐摸了摸鼻子,含糊其辞道:“我,我最近准备画一副仕女图,今日是过来采风的。”
说完这话,不等人反应,就一溜烟地跑了。
等跑到大街上,居然又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莫名:他又不是我娘子,我跑什么?
......
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一大早,考生就齐聚榜下,忐忑不安地等着衙役来贴榜。
苏齐挤在众人之中,眼见衙役拿着榜单往这边走来,他突觉心跳加速,血压飙升,连呼吸几乎都要呼不上来了。
所有人中,只有衙役最为淡定,慢条斯理地涂桨、贴榜,随后甩一甩衣袖,片尘不沾地踱回了府衙。
等人一走,众考生们一窝蜂地挤上前去看榜。
苏齐本来站在靠前的位置,谁知在他紧张之际,一不留神就被人给挤到了后头。
娘的,谁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简直瞎扯!
他深吸一口气,抖了抖竖立起来的肱二头肌,一个用力将前面的人给挤了开去。
左突击,右突击,前冲后顶,终于挤到了榜下,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迫不及待地朝榜单上扫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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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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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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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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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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