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已经冰冷的于秀秀,他心里悔恨万分。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于秀秀明明已经养好了身体,明明已经开始有了笑色。
她像一株不属于这里的玫瑰,被强行移栽过来。wWW.ΧìǔΜЬ.CǒΜ
他爱上了玫瑰的殊色,想办法连盆带花都抱回了家,可他没有养护好,玫瑰的刺也总是扎伤他。
强行抱玫瑰花入怀,后果就是玫瑰离家出走,却在外遇到折辱。
破败的玫瑰也还是玫瑰,他比以前更用心,也更小心。
可是为什么,在玫瑰含苞待放的时候,遇到这一场风雪。
他本来,已经捂暖了于秀秀的心,可此刻,却再也无法温暖她的身体分毫。
他好恨,恨每一朵雪花。
可他坐在崖底,抱着于秀秀,雪花却仍旧飘洒,染白了他的发。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他深一脚浅一脚,踏着没过小腿的雪,抱着于秀秀回了家。
他擦去了她脸上的血污,理顺她打结的头发,给她换上新买的衣服。
本来他想在崖底陪着她,一起死去也好,夜里,他冻得厉害,可他还是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一整夜,够他想明白很多事情,他恨那些多话的村民,恨自己没有早点带她离开,恨那两个欺辱她的混蛋,也恨她。
明明是别人做了错事,为什么于秀秀要惩罚自己,她有什么错,错的明明是违法犯罪的人,乱嚼舌根的人,心怀不轨的人。
他的心,冷了,在一夜的冰雪里面。
陈广明和二哥二嫂赶来的时候,他还在呆坐着,仇恨和悔恨在心里一浪高过一浪,他要向这世界讨个公道,却不知道求哪位神仙,能讨要回他的于秀秀。
“老三,于秀秀她……”
二嫂看着床上的于秀秀,好像睡着了一样,脸色和雪色一样白。
几个人看着面如铁色的徐伟民,大概已经猜到了。
良久,陈广明才说了一句,“老三,不如,早点让于秀秀,入土为安吧。”
严冬腊日里,买不到棺材,徐伟民跪着求他爹,把给爷爷预备的那副棺材拿出来。
“爸,儿子求求你,于秀秀她是我的媳妇,她嫁给我,别说是两个月,就是两天,她也是我媳妇。”
“这么冷的天,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土里。”
徐伟民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双手撑着地,“爸,明年开春我就上山砍树,保证再给我爷打一副更好的棺材。”
“爸,我求您了,爸……”
徐伟民跪了半个钟头,他爸在堂屋里坐了半个钟头。
他二哥站在一边,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也跟着一起求他爸。
两个人一起保证,明年开春一定添置一幅更好的。
老徐最后叹了口气,进屋去跟他爸说了一会,最后出门来,点了点头。
天寒地冻,大雪封山,徐伟民一个人一把锹,在坚实的山间地面上挖着坑。
他曾短暂地拥有他的玫瑰,如今却要亲手将她埋葬,既然一定要入土为安,那就让他来做那个掘墓人。
一锹一锹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点点挖掉。
当那个坑终于挖好,他进去躺了一下,闭上眼睛想象于秀秀躺在这里。
起身后,他双手泥土,捂着自己的脸,痛声哭泣。
事情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他脑海里仍然浮现着于秀秀刚来村里那一天甜甜的笑。
他给于秀秀设了一个灵堂,点燃彻夜的烛火。
可她在村里没有朋友,除了陈广明和二哥过来看了一眼,也没人过来吊唁。
徐伟民一个人给于秀秀守夜。
夜里王家宝来了一趟,抽着烟,“哎,我说于秀秀呀,你当初要是嫁给我,我吃香的喝辣的供着你,你肯定就不会想着往城里跑了。”
徐伟民血红着双眼瞪着他。
“你瞪我干嘛呀,又不是我杀了她,我也喜欢她啊,想娶她的啊!”
王家宝明显是喝了酒,在那挥舞着手臂发着疯。
“你闭嘴。”
徐伟民冲他扑了过去,两个人打了一架。
“徐家老三,你打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打我表哥啊,他和段有成睡了于秀秀,又不是我。”
王家宝捂着出血的嘴角后退着,他冲着徐伟民喊道,然后跌跌撞撞着走出了他家的院子。
陈广明和二哥一起,帮着徐伟民安葬了于秀秀。
看着那个小小的坟包,徐伟民捏紧了拳头。
他请二哥和陈广明一起到家来,喝了顿酒。
“二哥,光明,我知道是谁害了于秀秀。”
他喝了不少酒,然后才缓缓开口。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于秀秀报仇,可是这样的话,他就无法赡养父母,也无法兑现承诺。
不报仇,他对不起于秀秀,报仇的话,他对不起爹妈兄弟。
左右都是为难。
陈广明拍着他的肩,“老三,你为了嫂子,已经欠了不少钱了,如今嫂子去了……你……”
“老三,你要做什么就,就去做吧,爹妈还有我和大哥。只是,别做后悔的事啊。”
此时陈广明还没结婚,单身一个,不太能理解徐伟民,可二哥明白。
他知道徐伟民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对于秀秀的感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利用冬天的农闲时节,他攒了点钱,还给了陈广明,开春后又交了一笔钱给二哥。
他打听清楚了,那天盛振威和段有成两个人,想来村里搞些小偷小摸,顺道找王家宝喝酒,在翻山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独身赶路的姑娘。
这件事,盛振威经常在喝酒的时候往外说。
虽然没从他嘴里听到于秀秀的名字,但徐伟民知道,他们遇到的就是于秀秀。
盛振威是王家宝姨妈的儿子,仗着王家宝的关系,在他们村里横行霸道,和段有成两个人狼狈为奸。
徐伟民赤手空拳的去了隔壁村,直接去了盛振威家里,把他打到倒地不起。
在听到有人靠近之后,他出了盛家,找到了在山上打鸟的段有成,狠狠打了一顿之后丢下了山。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家,把家里的家当收拾一下,交给他爸妈,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去了派出所自首。
他以为他把那两个人打死了,已经做好了去见于秀秀的准备,但祸害遗千年,他俩竟然都活了下来。
徐伟民入狱了,在狱中出了爸妈和二哥,就是陈广明常常来看他。
二哥曾经问过他,这样做,值得吗?如今这种结局,后悔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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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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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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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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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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