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暂的愣了片刻。
然后眨眨眼,夹起嗓子,矫揉造作的抱怨:[死鬼,你居然还知道回来。]
123:……
[不恶心我你会死吗?]
[讨厌。]阮舟做作的撅了下嘴,[人家这么可爱,哪里恶心了啦。]
他可以把声音夹得又甜又软。
偏偏要把音调拉高、声线压细,语气过于嗲里嗲气。
听得123戴上了痛苦面具,却又在不经意间目光重新落回阮舟的脖子上。
它声音不自觉严肃起来:[喂,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在这种事上玩得这么开了?!]
阮舟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
[阮舟!]123有些生气,[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窒息性快感。
123之所以了解这个,还是听133说它有任宿主很喜欢玩这种,结果有个世界直接把自己玩死了。
这种玩法。
高潮和死亡也就一线之隔。
被打了一巴掌,脸都被微微打偏了的零九也不生气,他把阮舟扔到床上,然后俯身压下去,贴着青年鼻尖低低地“汪”了一声。
阮舟惊得睁大了眸子。
脑中冲着123翻白眼:[我有病啊我玩这个。]
123顿时疑惑了。
心想:那阮舟这伤哪来的?
不过它也不打算问阮舟,而是准备通过123-1了解阮舟在它离开以后,遇到了什么事。
青年一脸“你个死变态”的表情。
惹得零九不禁轻笑一声,发出一句暴言:“我是人这件事当然毋庸置疑,但如果主人是阿舟,我很乐意当狗的哦。”
他话音刚落。
门口就传来了一位老人的连连咳嗽声:“咳咳咳。”
咳嗽落入震惊到无以复加的阮舟耳朵里,吓得他眼睛睁得更圆了,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这人居然没关门?!
他气急败坏的踹了男人一脚。
在对方月白色衣袍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脚印。
小声咬牙说:“起来。”
零九亲了他一下,接着才从他身上起来。
转身。
他看到门口站着三个人。
一五、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以及一个斜挎着药箱的童子。
三人都没说话。
只是脸上表情复杂的如出一辙。
一五:我以为自己耳朵出幻觉了。
童子:肮脏的大人。
老人摸了摸胡须,暗暗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玩啊。
气氛很安静。
但安静中好像还透着那么点尴尬。
当然,感觉尴尬的人没包括零九,他走到门口,面对老人,微微鞠躬作揖,面上挂上淡淡笑容,音色清润温和:
“卢神医。”
卢神医的视线在他的脸和手上各停了一瞬,皱了皱眉,卢神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半会却又想不上来是哪不对劲。
不过医者治病为先。
卢神医惦记着那位目盲的“女子”,所以不打算费时间琢磨零九身上的事。
“你夫人在哪?”他问。
零九微微侧开身,“您请。”
整理好衣襟、坐在床上的阮舟从听见“卢神医”三个字起就很紧张,等老人平缓的脚步声渐渐朝他走近。
阮舟的紧张情绪已然被拉到最大。
他垂着眸眼睫乱颤,紧抿唇,放在膝上的双手把罗裙揪得皱巴巴的。
零九见状,大步上前坐上床榻。
宽大、覆着薄茧的手掌轻轻盖在阮舟手背上。
男人什么也没说。
此时却是无声胜有声。
阮舟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一些,结果卢神医一句话又让他的紧张感加重。
卢神医说:“手伸出来让老夫把把脉。”
阮舟:!
哪怕他女子扮的再怎么像,可男子和女子在脉象上有很明显的差异。
这一点,他难以作假。
青年现在就像个炸毛小猫一样。
被可爱到的零九稍稍握紧了他的手,低声温柔地说:“阿舟,别担心。卢神医不会向外人说出你的情况。”
这情况自然也就涵盖了阮舟的男子身份。
阮舟迟疑着将左手伸了出来。
何事需要藏藏掖掖的?
卢神医打量着阮舟,心中疑惑。
他把两根指头朝阮舟手腕脉搏处轻轻一搭,没多时就皱起眉头,这脉象……
“右手。”
又是数秒钟的把脉。
卢神医变了脸色,视线在阮舟脸上停住。
他先前只觉得这“女子”长得虽美,细看会发现面部线条不够柔和,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五官都有些许奇怪。
不过男生女相和女生男相,卢神医见过不少。
故而没多想。
现在卢神医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就是男子假扮的,他能不觉得奇怪吗?
零九笑意温和:“卢神医,医者只需治病就好,您说对吗?”
他在笑,笑却不入眼。
眸子里一片冰凉,好似日光照不进的幽林。
不知被多少人威胁过的卢神医冷哼:“老夫不管闲事。”
说完。
卢神医又看了看阮舟的眼睛。
心里确认是何种毒药导致的目盲以后,卢神医边摸着胡须,边说:“你目盲是因为中毒,还是打娘胎里的毒。”
阮舟脸上露出一点喜色。
他点头,“您可有办法医治?”
“老夫是有法子。”不等阮舟和零九开心,卢神医又道,“但毒素在你体内残留太久,伤了根本,老夫只有三成把握。”
“若是失败,对你身体会有所损耗。”
零九皱眉,三成……
太低了。
而且失败的后果也让他顾虑。
阮舟却要抓住这一点微弱的希望,他神色语气坚定:“卢神医,请您为我诊治。”
零九有些着急:“阿舟,我们再商——”
“阿九。”阮舟轻声喊他,然后笑了一下,像冰雪消融开出的花,“我想看见世间一切,也想看见你。”
他笑得零九心颤。
一句话又把零九的心砸得稀软。
零九哪还有理智可言,晕晕乎乎的就同意了。
“诊治时间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半。”说完,卢神医看向零九,“你跟我来。”
一老一少走到屋外。
确定屋内之人听不见他的话以后,卢神医开口了:“你夫人活不长久。”
零九勃然变色,眼神冷得叫人心惊。
“目前不必忧心。”
说着,卢神医又开始摸胡子,“二十年的时间还是有的,之后慢慢调养,倒是能让他再多活上些时日。”
零九正要说点什么。
三两声鸟叫隐约传来。
听到这熟悉的叫声,零九只得暂时离开。
*
与此同时。
宣和耀把他调查到的事告诉了齐菡。
“什么?!”齐菡赫然起身,“你说有人找刺客组织的人在成亲那晚杀我兄长?但我兄长没……”
最后那个“事”字,齐菡说不出口了。
没事吗?
如今住在齐府的那个男人,和她记忆中的兄长已经越来越不像了。
成亲那晚兄长肯定是出事了吧。
兄长他……
还活着吗?
这个陡然浮上脑海的念头令齐菡脸色苍白不少,身形一晃,几乎要站不稳,是宣和耀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宣和耀担忧地看着她,“阿菡,你还好吗?”
其实宣和耀自己也很痛苦,突然多了个双生哥哥,母妃瞒了他十九年,故去的外祖父曾经还想杀了尚且是婴儿的哥哥。
尤其是贵妃和年老将军的所作所为。
让内心亲情占比很重的宣和耀感到恶心。
他失眠了一整夜。
尽管如此,可手底下的人将查到的东西交上来时,宣和耀还是强撑着约见了齐菡。
“我没事。”齐菡拉着他一块坐了下来,见他脸无血色、眼下青黑很深,整个人仿佛一夜间憔悴了好几岁,不由有些无奈,“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这件事也不能怪贵妃娘娘。”
齐菡宽慰道:“双生子历朝历代不详,当年那些大臣如果得知娘娘生得是双生子,肯定也会上奏请求陛下只留一子。”
“年老将军他……”齐菡顿了顿,又继续说,“他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毕竟万一娘娘的两个孩子长得极像,若是长大以后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娘娘会被陛下怪罪不说,你可能也要被牵连。”
她说的理由倒也合理。
宣和耀苦涩一笑:“我何尝不知这些,可我偏偏就是过不去那道坎。”
怎么能那么狠心?
昨晚呆坐一夜的时候,宣和耀甚至有想过,母妃这么疼他,其中会不会有对另一个孩子的亏欠。
她是不是将两份爱合为一份全给了他。
越钻牛角尖就越走不出来。
说的就是宣和耀。
认识以来,齐菡从没见过他这般颓败的样子,有些心疼的抱住了宣和耀。wWW.ΧìǔΜЬ.CǒΜ
宣和耀怔了怔。
慢慢伸手抱住齐菡。
两个人都很苦,殊不知更苦的事还在后面。
*
鸟叫声是一三发出来的。
——有人请见零九。
贵妃生辰宴那晚,明宣帝暂时给零九在京城找了个宅子,那地方零九肯定是要住的,毕竟有不少人盯着他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子。
可零九不想住。
他家阿舟又不在那。
所以零九安排一三假扮他。
至于为什么不是一五,没办法,一五这货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逗比气息,换句话说就是,他扮零九,会ooc。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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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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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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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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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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