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立又嗯了一声,“表哥准备随多少礼?”
“你要是没被打死,再商量吧。”
黄毛因为最近做化疗,整个眼眶都憔悴的发黑,病态更显。
连老毛也瘦了不少,啤酒肚没了以前的圆润。
众人不能在病房待太久,没多长时间就出来了,老毛和孟川殿后,听了孟川对黄毛家人的调查,老毛眼眶泛红,说话间又带上了哽咽,“难怪他死活不肯说家里的事,也从来没有回过家。我们毛儿,又做错了什么呢?”
老毛重重的叹了口气,黄毛出生的那个小山村,在贵城偏远落后的山区里,一出家庭伦理剧,一场全村人的笑话,他从小的生长环境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而吃的,更是毫无营养可言。
名义上的父亲三天两头拿他出气,实际的父亲只会在一旁冷眼旁观,那个家里,滑稽道德廉耻,骨子里的亲情淡漠。
被确诊白血病,还是他妈妈偷了家里的钱,带他走了三十多公里搭车去市里查出来的。
查出来之后,那滑稽的一家人连药都没准备给他买,还因为他妈妈偷钱打了他们两人一顿。琇書蛧
过了几年,黄毛妈妈病死,黄毛趁他们睡着时,偷了些路费,开始了走到哪是哪,死在哪随便的流浪。
路途中听人提到大西北的风光,拉萨的布达拉宫,那是信仰之地。
于是他决定去看看,死在路上也可以。
没想到能在拉萨遇见老毛,遇见孟川,与陌生人成为亲人,他才开始渴望活着。
那些日子,算是偷来的十年,如果没有老毛,十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估计已经死了。
有时候黄毛觉得够了,更多的时候,他不满足,他想继续贪念,贪念亲人朋友,贪念生活美好。
去见江湖海之前,孟川先见张兰芝,他给张兰芝打电话的时候,对面的背景音依旧是麻将相撞的声音。
“小川啊,没事没事,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张兰芝会为了见孟川放弃牌局,这是时幼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还是上次见面的地方吧,我半个小时后到。”
“嗯,行。”
挂断电话前,孟川听到她在说:“哎呀,我女婿找我,大江集团的总裁你们知道吧,今天就散了哈,我给你们一人发个红包行了吧。”
婉姝的新闻发布会,张兰芝即便不看新闻,也收到了很多人的转发,她以为的那个干实业的小老板,居然还有一个身份是总裁。
张兰芝还没来的及去责怪时幼藏着掖着时,她未来女婿的电话倒是先打来了。
孟川到了那家咖啡店的时候,张兰芝已经等在里面了。
“给你点了杯美式,上次看你就喝的这个。”
孟川笑了笑,“谢谢阿姨。”
张兰芝是个急性子,很快进入主题,“今天找我是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想问问阿姨,关于幼幼爸爸的死,幼幼那年七岁对吧,她了解这件事的具体吗?”
张兰芝心里有些疑惑,想不明白孟川问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还是真实回答道:“七岁的孩子能知道多少呢,我们那时候也没敢让她多待,出殡后就把她送到她奶奶家住了段时间。”
这家咖啡店的美式很难喝,也许是所有的产品都一般,所以店里的人很少,孟川转了转杯子,并没有端起,
“后来呢,幼幼她长大了有没有刻意去了解这件事呢,比如肇事司机是谁,他的家庭情况等等。”
“我主要是担心这件事在幼幼心理留下阴影,她前几天情绪不好,飙车。”
孟川说完,张兰芝哎呀了一声,“这孩子,飙车多危险啊!小川你帮我看着她点。”
“我知道的,阿姨,那她有去了解过吗?”
张兰芝想了想,“也没什么必要去了解吧,肇事司机当场死亡,听说他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儿子,所有的赔偿都是保险公司出的,他那个儿子听说被送去福利院了?也是可怜,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想怪也怪不上谁,他也是因为生活疲劳驾驶,都挺苦的吧,那孩子也苦,我们幼幼也苦,只能说都是命。”
她这段说的很长,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孟川倒没想到她会这样想。
“幼幼也知道?也是这么想的?”
张兰芝觉得孟川的问题有点奇怪,但也能理解,毕竟她爸爸的死算是她的伤痛,孟川想多做些了解无可厚非。
“她大概知道,我也没听她特意问过。也不可能去怪那个司机的孩子不是。”
孟川长久的没出声。
如果她们知道真相,那就会怪了吧。
“小川?”
张兰芝喊了他一声,孟川才回过神来,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和时幼开口。
“有件事还得跟你说,幼幼前几天那她舅舅手机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最后还给我转了笔钱,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孟川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怕她觉得沉重,您不用觉得,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幼幼那边,正常联系就好。”
张兰芝走后,孟川在这家不起眼的咖啡店里又坐了半天,陆续见了好几个司徒的朋友们。
见到第四个的时候,没想到这么顺利的,直接见到了正主。
孟川面前还是那杯没了水气的美式,“这家店的咖啡不好喝,就不帮你点了。皇绸丝绸的袁景天对吧?”
“对对,川总您好,不知道有什么事能为您效劳呢?”
袁景天被通知自称川总助理的人找时,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助理,一个助理就来跟我谈事吗?”
此时他正好在老袁总的办公室受教,秘书刚准备解释,老袁总先反应了过来,“大江集团的川总?”
于是两人如领了皇旨般,毕恭毕敬的前去见驾,老袁总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模样。
孟川:“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你在骨髓库配型成功了,你也同意捐献了对吗?”
袁景天:“唉,对对对,川总支持的公益事业,我们肯定鼎力支持。”
孟川:“一会我让唐助给你发一段科普视频,你认真了解一下,过程中会有几次跟你确认是否捐赠,请你保持初心就好。”
袁景天点头如捣蒜。
“当然了,你这么支持我们的公益理念,大江也会感谢皇绸的。”
话题点到这里,就算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也是可能,可能刚好,就是小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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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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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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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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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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