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呆呆的看着镜头里昏暗不明的人,他在隐藏着一些情绪。
虽然内心里一直跟自己说着,确实如老毛和孟川所说,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当希望真的落空时,这种失望无助感还是如此强烈,比之前更甚。
甚至都不敢说还有时间,还有其他的可能这种话。
“还发生其他事了吗?”
孟川后一句话,让时幼疑惑的转开了话题。
黄毛配型失败,为什么会牵扯到她不会离开他这个话题。
孟川摇了摇头,嘴角笑容的苦意,即使隔着屏幕,都让时幼心里一阵泛酸。
第二天时幼又去找黄毛吃饭了,每次她过去都会卡着饭点,而每次她在的时候,老毛都说黄毛比以往吃的多一些。
“多吃点,脸妹还在拉萨等你回去呢,或者你们到时候把她带到云南去。”
客栈是黄毛在意的,只有他对待西川最认真负责。
“西川招的那个人怎么样啊,脸妹一个女孩子。”
“是大学生义工,脸妹自己发布自己选的人,三个人呢,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脸妹给时幼看过照片,几个人一起比着耶,她说都是蛮好的人。
黄毛又把视线转向老毛,“云南那边呢?什么时候能开业?我想开业的时候过去看看。”
老毛嗯了一声,嗓子里又带着些许异样,他清了清嗓子,“快了,在做院子的造景绿化,完工后等新的软装入场,就可以开业。”
黄毛继续追问着,“预计多久啊。”
他没说的是,他怕他等不到。
老毛也明白他的意思,本来在云南开店,就是考虑黄毛的身体,大理虽然也有近小两千的海拔,但跟拉萨比还是差了半截。
黄毛也更喜欢云南的天气,问了医生,他们这才把新客栈定在大理。
而如今黄毛病情恶化,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开业时过去一趟。
“我抓紧催催啊,正好要给园林那边的人打电话,我去打个电话。”
老毛强忍着,说的急,走的也急。
老毛走后,黄毛放下了筷子,时幼刚想让他继续吃点,黄毛先说话了,“时幼姐,我要是死了,你跟川哥还有斯允姐温立哥他们有时间的话,多去客栈住住,人多热闹点,毛哥他一个人我怕他难熬。”琇書蛧
他一句话就把时幼的眼眶说红了,时幼嘴巴里含着一块笋,说话含糊不清,“别瞎想了,你怕毛哥难熬就努力点,多吃点饭,养好身体。”
“我听见医生说的了,进入急变期的话,我可能就没多少日子了。”
“其实这么多年一直做着准备,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不知道哪天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遇见毛哥后,我渐渐的开始按周祈祷,祈祷我再多活一周吧,日子开始好过了,我又开始按月祈祷,这个月身体不错,让我再多活一个月吧,再遇见川哥,我们有了更大的西川,三个人在一起我觉得日子更快乐了,就想着,再多活一年吧。”
黄毛的声音很轻,说的话却重重的抓人,时幼已经控制不住泪水滴落。
黄毛递给她纸巾,瘪了瘪嘴,继续说道:“后来又遇到你,温立哥,斯允姐,舅舅,岂哥……我真的很开心,离家的时候随时可以死在下一个路口,我都没所谓,可是现在的日子太好了,有这么多在意我的人,我在意的人,才开始越来越怕死,我想按五年,十年,二十年的祈求,我想在云南的西川做一个小酒馆,阿坤哥说我调酒有天赋,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
说到这里黄毛自己笑了,“岂哥跟店长都不知道,我调的酒早就被端到酒桌上了,还有客人反馈说是不是换了调酒师,味道很好。”
他又抽了两张纸递给时幼,“姐姐别哭了,小浩这辈子因为认识过你们,非常知足,你们太好了,让我有了更多的贪恋。我不敢跟毛哥还有川哥说这些,毛哥那么大个吨位,最近眼睛都哭小了,川哥肯定会赏我一个脑瓜崩,不允许我煽情。我只能跟姐姐你说了,没想到姐姐你也这么好哭啊。”
时幼的眼泪用纸巾都压不住。
“别哭了,我可不会像川哥那么心疼你。”黄毛说着不耐烦的话,伸手去拍了拍时幼的肩,“我死了之后你们适当难过就好,别太难过了。”
时幼早已经放下了碗筷,她坐在床边,伸手拥抱少年过于瘦薄的背,甚至不敢太用力,“欺负姐姐不敢打你是吗?死死死死死的,等医生来让你毛哥签病危通知书了再担忧好吗?”
“会好的,要心存希望。”
说完时幼松开了黄毛,他的眼眶也是一片泛红。
时幼又敲了敲饭桌,语气很凶,“吃完!”
黄毛认命的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吃过晚饭时幼载着老毛回了一趟张恒店里,舅妈给她拿了一锅煮好的汤,还有腌好的牛肉,交代着,“牛肉放冷藏就可以,吃的时候直接用剪刀把肉剪成一块一块的,在汤里煮熟就可以了,还可以在里面泡饭或着泡面。”
时幼原本是准备拒绝的,她没有这个动手能力,但舅妈担心她一个在家总不好好吃饭,煮都煮好了,加热总会吧。
到了梧桐路,她停好车,抱着锅下车,一回头就在马路对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令人反感的身影。
司徒。
这会时间还早,梧桐路上虽然行人不多,但还是陆续有人走过,咖啡店也还没有关门,时幼这才抱着锅过了马路。
司徒面上带笑的喊她,“幼幼。”显得很亲热。
时幼反感道,“叫我时幼。”
她和他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你过来有什么事?我说了不会接受你的翡翠。”
司徒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我知道孟川送了你更大的原料,幼幼,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时幼不觉得他有什么好消息是能分享给她,并让她也觉得高兴事,淡淡回应道:“我不好奇你的事,你也不需要分享给我,司徒,我害怕你来找我,你明白吗?”
司徒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戾,面上却还是挂着笑意,显得斯文。
“这个消息,我觉得你会高兴。”
“幼幼,婉姝的公益概念我也很认可,所以也在中华骨髓库入库了。”
时幼哦了一声,“你需要我感谢你的公益精神吗?”
司徒没回应她的嘲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的这个概念,是因为身边有一个患白血病的朋友对吗?”
“他,还没有配型成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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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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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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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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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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