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幼拿瓶装水冲着地。
孟川下车走过来,他帽子在头上就没取下来过,太阳开始下山,说话间已经有一层不明显的雾气了。
“找到车啦?”
孟川靠着车门嗯了一声,“你帮她把行李拿一下,那个车上还有一个高反的妹子,我一起送下去。”
时幼答应着,下车从后备箱里翻出脸妹的行李,她的行李箱上贴满了大嘴猴,很好区分。
孟川拖过去往吉普上搬,搬完一个,脚边又有一个。
这个他认识,是时幼的,“你不用回去,接着去玩吧,人我给你保证好好的。”
时幼推着自己的行李没动,脸妹对她挺黏的,吃饭的时候给她夹菜,一路都记着给她补防晒。
丢下她一个人回拉萨,时幼有点过意不去,况且女孩子之间肯定方便点。
她把行李箱又朝孟川推了推,“玩什么时候都能玩,等脸妹好些了我们还有个伴逛逛拉萨。”
时幼说完就听孟川轻笑了一声,孟川前天还跟她劝这话来着,那会她造了假男朋友出来也要继续旅行。
时幼执意回去,孟川也不拦了。
这一路有她陪着也比自己一个人开车要好。
孟川看了看天,少赶夜路得抓紧出发了。
时幼扶着脸妹换车,脸妹哼唧的一句谢谢都说的断断续续。
毛哥也过来了,帮孟川往车里搬氧气罐,交代着,“路上慢点啊,都是在这块才开始高反的,估计下去了就能恢复。”
陈刚站的稍远一些,孟川冲老毛招了招了手,压低嗓子,“你放机灵点,他们三男的。”
老毛不以为然,嘲笑孟川的谨慎,“咱们还四男的呢,放心好了,人家把一个小姑娘跟车都敢交给你,你还担心这几个老爷们了。”
车迎着日落往拉萨开去,时幼坐在副驾驶上,脸妹跟另一个小姑娘头挨着头,在后座各躺一半。
孟川的帽子终于被他拿了下来,他得精神点。
车内放着轻缓的音乐,时幼在脸妹的袋子里翻出一块面包撕开递向驾驶位。
“吃点东西垫垫吧。”
孟川也不接,头往下微微一低,张开嘴,示意时幼递过来。
时幼的手顿了一秒,便往他的嘴边送过去。
就这么开始了投喂,一个面包吃完又拆了一袋,还喂了水。
孟川不是没手拿,她拆面包前,他还一直单手开车呢。
纯纯私心享受。
喂完孟川时幼才开始自己吃。wWW.ΧìǔΜЬ.CǒΜ
“时、幼。”
孟川一字一顿的念着时幼的名字,时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嗯?”
“你的姓很偏僻,还是起的艺名?”
时幼嚼着面包回他,“是本名,跟我爸爸的姓。”
也是因为这个偏僻的姓,孟川总觉得时幼这个名字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个话题过了,两个都没再说话,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也闭口不谈。
考虑后排的两个病人,时幼的歌单都放的轻柔舒缓音乐。
她自己在音乐跟车辆的摇晃中,也睡了过去。
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还想了想,这个音乐不会把孟川也听睡着吧……
车到医院的时候,时幼是被孟川掐醒的。
他带着薄茧的手捏着时幼的脸,左右晃了晃,也不出声。
等人眼神清亮了才说,“到了,下车。”
医院推来了担架床,孟川一个个的把人往床上抱。
时幼这会才注意到,本来就在车里的那个女生,看着比脸妹还要小的样子,应该还不到二十。
安顿好她们后,孟川在病房门口给陈刚留给他的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好一会对方才接听,语气还很冲,“喂!谁啊,大半夜的。”
怎么也是借了陈刚的车他们才能下来,孟川忍着性子说清楚来意。
对方态度这才缓和道,“噢,刚子跟我打过招呼了,你稍等一会,我马上过去。”
来接车的人半个小时后到的,跟陈刚差不多大年纪,一看也是常待在藏区的汉人,皮肤晒的黝黑。
孟川把钥匙交给他,“车就停在医院门口,人在最里面那个床。”
那男人憨厚一笑,“行,幸苦兄弟了,都在拉萨,有机会一起喝酒。”
孟川客气两句,朝里喊了一声,“走了。”
脸妹自下来精神就可见的转好了,她带着歉意的看向时幼,说,“对不起啊时幼,因为我,害你跟着一起回来。”
“真觉得对不起就快好起来,陪我在拉萨玩几天吧,我可能要提前走了。”
时幼下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本来他们出去的线路回来,在拉萨还有三天行程。
现在不出去了,就在拉萨玩几天了回宁城吧。
正好老周说有一个大活,提前回去干活算了。
脸妹跟时幼再三保证,明天一定生龙活虎的回去陪她逛拉萨。
孟川帮时幼推着行李,拿出手机打了个车。
回到客栈时,已经快凌晨两点,高原对时幼来说真的很助眠,在宁城时,她经常需要吃褪黑素才能睡的着。
而从西宁那个团开始,她一天要困三遍。
以后空闲了,可以常住一下补补觉,不知道那时候西川还在不在,孟川还在不在。
时幼胡乱想着,孟川是在拉萨开民宿的,他们的生活圈子天差地别,西川又来过多少个“时幼”呢?她又是第几个时幼呢?
她对孟川,太过莫名的不理智,莫名其妙。
孟川走在前面,拉着她的箱子等在她的房间门口。
客栈昏暗的路灯加深了他的阴影,下车时他点燃的烟正夹在唇边,那只手一看就很有力,青筋随着动作滑动出性感。
这么有味道的男人,能让她提起兴趣的男人,孟川是第一个。
时幼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从包里掏出房卡刷开门,瞌着眼皮跟孟川说,“谢谢,晚安。”
然后转身就关了门。
静谧的夜晚关门声显得过于响了。
孟川舌尖抵着右脸颊,无声的笑出满脸痞气。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抬了抬手又放下。
烦躁的又掏出一根烟,就着之前那根的尾巴点燃。
转身走了。
时幼你真行!
孟川白天睡了挺久,此时到没什么困意。
此刻躺在床上视线正好对上屋子里的藤椅,今天上午在这张藤椅上的摩擦历历在目。
要不是老毛……
他已经尝到时幼的滋味了,那个挠人的野猫。
绯红着一张脸,满眼雾气像是在邀请他。
单这么想着,孟川就有一股火在往小腹下走。
时幼刚才关门的速度之快,之果断,孟川骂了一声,翻身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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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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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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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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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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