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叹口气道:“所以你才要努力地干啊!送青木去念书也是对的。只要你们过得好了,菊花就是真的嫁不出去,也不怕。”
杨氏点头,又问汪氏:“娘,那刘富贵家的闺女人品咋样?别的都不怕,就怕她嫌弃咱菊花。”
汪氏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哩,你操啥心?要我说,甭管娶谁家的闺女,娶回来了你们也要分开单过,她就是嫌弃小姑子也嫌弃不着——又不在一个锅里吃饭。菊花又不比那刘富贵的闺女差,到时候你们夫妻带着闺女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谁的脸色也不用瞧!”
杨氏连连点头,觉得这话实在说到心坎上了,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就是青木对菊花好,但将来娶了媳妇也不能让他两头为难不是。
娘俩又说了一回请媒婆去刘富贵家的事,仔细斟酌一番,挑了清北村的王媒婆走这一趟——也不是王媒婆有多好,不过是图个离得近,有什么消息马上能知道罢了。
中午,郑长河回到家,见岳母来了,也很是高兴,憨憨地笑了。他一手还提着一串用树枝条穿起来的小鱼,献宝似的在菊花眼前晃了一晃,道:“闺女,这个给你熬汤喝。这鱼不发的。”
菊花知他说的是自己吃虾脸上过敏的事,心下温暖,看了她老爹一眼,伸手接那串鱼细声道:“我去收拾,一会就能做好。正好外婆来了,也没啥菜。”
中午的饭桌上,杨氏又将自己和菊花都支持儿子去念书的事跟丈夫说了。
郑长河当然也是赞同的。他子女不多,对一双儿女都宝贝得很,加上两娃子又都是省心听话的,所以但凡涉及娃子们的事情,他就没反对过。
“我恍惚前儿听谁说的,咱村收留了一个老秀才,村长准备请他教村里的娃哩——那些娃娃们想去读书就不用跑到下塘集去了。要真有这回事,那可方便得很!”
青木听了脸上一僵——难道他要和那些拖着鼻涕的小娃子们坐在一起读书?
菊花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哥哥,不容他反悔。
青木想起自己的重任,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下午去村长家问一声儿,要真有这回事,就早点去学。”
菊花这才满意地抿嘴笑了,杨氏和郑长河也都连连点头。
汪氏笑眯眯地说道:“青木要是上学了,以后定是有出息的。外婆可等着享你的福哩!”
郑长河笑道:“娘,看你说的,青木和菊花以后都会孝顺你的。”
汪氏却是没有享福的命,在菊花家吃了一顿午饭后,不顾杨氏的挽留,立即匆匆赶回去了——她家里也忙得很哩!
青木和外婆一起走的,他因要到村长家打听学堂的事儿,顺便送外婆——杨氏给她娘装了一袋花生,有十几斤哩!
“青木,这是要上哪哩?”刚出清南村,身后赶来一辆牛车,驾车的村汉扬声问青木。
“老成叔啊,我送外婆哩!叔这是上哪?”青木看到老成叔赶着牛车急忙问道。要是以往,他定不会答的这么细,只是今天想问这老成叔是否顺路,看能不能捎上外婆一程。
老成叔爽快地咧嘴笑道:“我要到下塘集去拉些东西。让你外婆上来,我捎她一程。”
青木高兴极了,急忙扶着外婆上车。
汪氏乐呵呵地说道:“真是难为大侄子!那我就借光了。”
老成叔笑道:“看你老说的,不过是顺便的事儿。坐稳了,驾!”
汪氏坐好后,对青木挥手道:“青木,去忙吧!等闲了来看外婆啊!”
青木嘴里答应着,看着牛车颠颠地走远了,方才转回身往村长家里走去。
还没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人,看到青木惊喜地叫道:“青木啊,干啥来了?”
青木一看,正是张槐,挽着袖子和裤腿,好像从田里刚回来。他冷哼一声,一梗脖子不理他,直接往前走。
张槐急忙拦住他道:“青木,那啥,你咋还在生气哩?别气了好不好?要不你再揍我一顿?”
青木见他拦着自己,不悦地说道:“谁跟你生气了?我懒得理你!”说完不屑地看他一眼,绕过他大步走了。
张槐急忙跟上去,连连赔笑说着软话,请他原谅自己。这村里也就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好朋友,这么些天都不理他,简直让人憋屈得发疯!
青木气恼地回身瞪他一眼,紧绷着脸怒道:“你再跟着我?滚远些!”说完转身又走了。
张槐看着青木决然而去的背影,心下愧疚,又是难过又是气恼!难过的是这青木真的不理自己了;气恼的自然是那多嘴多舌的花婆子了;愧疚自己说话不经大脑,害得菊花被人说闲话。
娘说的对,要是菊花的脸没有被毒物咬了,只怕自己求也求不到这门亲事哩!再一想平日里菊花的种种温柔和贤惠,竟是除了脸上有问题,找不到一点其他的不好,因此,心下越发后悔!
正思绪万千不得主意,那边扭腰甩胯的走过来一个身形瘦削的妇人,可不就是花婆子么!
“嗳哟!槐子,在干啥哩?傻不拉几的站在这?”花婆子龇着嘴巴笑,两眼骨碌转着,探究地扫视张槐——是不是碰上谁家的闺女了,在这思春哩?她是不会放过一丁点家长里短的新鲜事的。
张槐大怒,恶狠狠地瞪着这花婆子,想骂她几句,自己又是晚辈,回头叫她掰扯出更不好听的来就麻烦了。m.xiumb.com
于是,他一边转头就走,一边嘴里嘀咕道:“背后扯人闲话,死后是要拔舌下地狱的!”
花婆子正殷切地期盼着套问这青春少年刚在想啥,不料张槐说出这话来,她立刻不依了:“哎呀,槐子,你这是说的啥话?我咋就扯人闲话了?哦,是不是说菊花那事儿啊?那天难道你没说过不娶菊花,是我瞎传的?你都说出来了,还怪我传?”
张槐那个气啊,恨不得吃了这花婆子!嗯,没法吃——瘦不拉几的,还喜欢涂脂抹粉,难闻死了——还是狠揍一顿好了。他不能真的动手,只好在心里幻想着狠揍得花婆子叽呱鬼叫的样子!
花婆子抖擞精神,想跟张槐掰扯掰扯,说不定能问出关于丑女事件的后续发展,和当事人的一些想法,但张槐头也不回地走了,害得她刚搜集的一肚子话没吐出来,难受无比!最后悻悻地往柳儿家去了——找柳儿娘讨论这张槐是否有回心转意娶菊花的可能!
青木甩掉槐子,来到村长李耕田家小院前。这是一个用石头砌起来的院子,院墙里露出白墙黛瓦,和树木竹林相映成趣,显示着村长家殷实的家境。
他敲了敲那扇厚实的院门,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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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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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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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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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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