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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后半夜,鹿南嘉迷迷糊糊地听见顾晏舟起身接了个电话,等他再回来时,似是多了件烦心事,辗转反侧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一切如常,没提昨晚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也没说电话打来是什么目的,鹿南嘉也就没多问。
吃过早饭,两人各自上班上学。
再后来的几天,鹿南嘉有意在去公司时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章程,最近公司的项目是不是有些不顺,但章程说一切如常,还反问她是不是利用人脉听到了什么风声。
鹿南嘉笑着摇了摇头,但心里却隐隐联想到了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不好的事。
周五下午上完课,她一进公司,就感觉气氛不对,她坐电梯上楼,回到顾晏舟的办公室,却见章程正满脸严肃的打电话说着什么要叫保安去顶层。
鹿南嘉透过玻璃向里间办公室望了望,也没看见顾晏舟,她心里不好的预感被放大,忙问刚挂断电话的章程,发生了什么。
章程气冲冲的和她道:“小鹿你可别提了,中午的时候,公司楼下来了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吵着嚷着要见顾总,前台小林问他有什么事儿,他说顾总拐走了他女儿,骗光了他的钱,害得他一无所有。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事明明听着就觉得离谱,可顾总却让人把他放进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鹿南嘉小脸煞白,转身进了里间办公室,翻找了一会儿,拎着一根高尔夫球杆,快步走向了电梯间。
这可把章程吓坏了,他忙是去拦鹿南嘉:“小鹿,你别去添乱了,顾总和那人上去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保安一会儿就来。”
鹿南嘉烦躁的又用力按了几下电梯:“章助理,让保安快点。”
“我知道,刚已经催过了,小鹿,你一个女孩子,就算再担心顾总你也……”
“他是我先生!”
电梯门开了,章程愣在原地,半天也没消化掉鹿南嘉说的那五个字,‘他是我先生’。
那他岂不是一直在和老板娘共事……
想到此,章程忙不迭的又给安保部打了个催促电话。
与此同时,鹿南嘉下了电梯,三两步大跨着上了顶层天台,一推开门,就看见了鹿羽像发疯了似的在用拳头砸向顾晏舟,顾晏舟身手敏捷,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
鹿羽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又不依不饶的一边高声控诉着说顾晏舟让他妻离子散,让他一无所有,一边继续怒气冲冲,极为笨拙地挥舞着拳头。
如果鹿南嘉不认识鹿羽,只是一个旁观者,或许她会觉得鹿羽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又滑稽。
但她见过这个名为她父亲的人,曾将拳头和这世上最绝情难听的话语,对准过她的母亲,也对准过她,甚至还对准过他自己的父母。
所以鹿南嘉同情不起来鹿羽,却也觉得可悲,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人生过成这样?
她拎着高尔夫球杆冲过去,挡在了顾晏舟身前,一不留神,鹿羽的拳头砸向了她的肩膀,这也彻底点燃了顾晏舟一直压抑的怒火。
他从身后单手捂住鹿南嘉的眼睛,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鹿羽的领口,用力将他摔在了地上。
鹿羽人到中年,一直四体不勤,这一摔可是把他摔了个七荤八素,但嘴上却还在不依不饶的破口大骂,甚至还故意大声将顾晏舟对自己做过的事,全盘说给了鹿南嘉。
顾晏舟感受到小家伙在他怀里身体越发僵硬,他捂着她眼睛的掌心,也染上了泪水,半晌,他听见她小声喃喃:“我不值得你为我去做这些。”
鹿羽笑道:“顾晏舟,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不是最愿意插手别人的家事吗?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啊,杀了我就没人再烦你们了,反正我现在除了一屁股债什么都没有,父债子偿,我死了,正好你们还得帮我还债,生气吗?没办法,谁让我是你们的老子!”
顾晏舟攥紧了拳头,鹿南嘉问他道:“从他手里拿回梧城的房子后,他又欠的钱,是你做的局吗?”
“不是。”
“这种时候了,别骗我。”
“真不是。”
“好,我信你。别理他,你安排的人,什么时候来?”
顾晏舟抬手看了眼表:“应该还有十分钟左右。”wWW.ΧìǔΜЬ.CǒΜ
“送他去哪儿?”
“他病了,去疗养院。”
“犯法吗?”
“不犯,不限制自由。而且他不去那儿也没有地方去了,沈燕秋和他离婚了,钱和房子一点没剩。”
“我知道了。”
“生气了?”
“嗯,一会儿哄我。”
两人正说着话,顾晏舟一时不查,鹿羽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是站起身,又朝他猛扑了过来,一拳砸到了他脸上,还欲伸手去拽鹿南嘉,想将她当做自己和顾晏舟谈判要钱的筹码。
可惜顾晏舟根本就不可能松手,他摘了眼镜,放进口袋里,舌尖轻顶了下被打的那侧脸颊,望向鹿羽的目光也一改平素冷静,全然换上了一副狠戾之色。
鹿羽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却依旧在嘴硬的出言挑衅。
鹿南嘉担忧的握住顾晏舟捂着她眼睛的那只手腕,想把他的手拉下来,可却无果。
最后只能被迫跟着顾晏舟往前走了几步,随后便听见了鹿羽恐慌的尖叫声,以及顾晏舟十分冷漠的说了句:“想死那就去死。”
她试着用手往前探了探,摸到了围墙,鹿南嘉有些腿软,她转身环住顾晏舟的腰,带着哭腔去求他不要做糊涂事,让他冷静下来,她透过他指尖的缝隙,看见了鹿羽被顾晏舟揪着后脖领,面朝下,上半身探出了围墙。
“顾晏舟!你把他放下来,就算是为了我,好不好?”
顾晏舟转头亲了下的她的发顶,道:“宝贝别怕。”
“我不怕,你先放开他,你为我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让我自己处理,好不好?求你了顾晏舟,我不能没有你。”
在鹿南嘉的泪水和恳求中,顾晏舟松开了捂着她眼睛的手,也将吓了个半死的鹿羽,放下了围栏。
鹿南嘉攥紧了手里握着的高尔夫球杆,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脚步发颤走向了鹿羽。
鹿羽看见她过来,嘴里还在破口大骂,说她是个白眼狼,说当初就不该生她。
可嘴里的话还没骂完,鹿南嘉手里的球杆就砸在了他身侧,一下又一下,发狠地砸着。
在鹿羽的心里,鹿南嘉一直都是只胆子不算大的温顺小白兔,可他却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他没见过这样发狠的鹿南嘉,怕极了,生怕她一个不理智,这球杆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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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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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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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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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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