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着梦着,他突然感觉胸口一沉,原还以为是睡觉不老实的鹿南嘉又把他当成抱枕,小脑袋压了过来。
可一摸却毛绒绒的,手感着实不对,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猛一睁开眼睛,就见黑猫正揣着前爪趴在他身上,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顾晏舟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到了眼镜,戴好,推了推它。
可黑猫不仅不动,还不停地把头往他手心里拱,打着呼噜蹭着,讨好撒娇。
但这招对根本就不喜欢带毛动物的顾晏舟而言,根本没用。
更别提昨晚黑猫还搅了他的好事,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单方面和它结了仇。
最后,可怜的黑猫被无情的人类揪着后脖颈,丢出了卧室。
过了半晌,正在厨房煮粥的鹿南嘉,看见顾晏舟满脸凝重的,抱着昨晚新换的床单被套走进了洗衣间。
她把火调小,举着汤匙,走过去,靠着门框,看着他把床单被套丢进了洗衣机,又往里面倒了一小量杯的洗衣消毒液:“顾晏舟,这怎么又要洗啊?你不会尿床了吧?”
顾晏舟回头,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指着厨房:“锅好像溢了。”
“啊!我明明调小火了呀!”
看着她火急火燎往厨房跑了背影,顾晏舟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洗衣机的开关,走去了厨房
“我来吧。”
鹿南嘉把汤匙递给他,乖乖退到了旁边,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顾晏舟搅了搅泛了糊味的粥,关了火,抽了几张厨房纸巾,擦着溢了粥的案台,温柔安慰她道:“没关系的宝贝,下次煮粥关小火的时候,可以再把按钮往下拧一点,这样就不会溢出来了。”
鹿南嘉点点头。
顾晏舟收拾好案台,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转身洗了洗手,鹿南嘉递了张纸巾给他:“那现在怎么办,它有糊味了,顾晏舟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顾晏舟把她拥进怀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一样,碰巧我的宝贝就不擅长做饭,这不也正好给了我一个照顾宝贝的机会吗?”
“我想给你做饭。”鹿南嘉把脸埋在他怀里:“我也想像你照顾我一样照顾你。”
顾晏舟宠溺的笑着,亲了亲她的发顶:“宝贝真好。乖,去摆碗筷吧,马上吃饭了。”
鹿南嘉点了点头,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角。
放好碗筷,她又回到厨房,从背后搂住了顾晏舟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听着他的心跳。Χiυmъ.cοΜ
“怎么了?”顾晏舟把重新洗好的米倒进滚动的沸水里,用汤匙搅了搅,放下汤匙关小了火。
他抓着鹿南嘉的胳膊,转身靠在了炉灶边的大理石案台上,把小家伙拉近了,抬手将她鬓边的散发,温柔的拢到耳后,笑了笑:“想撒娇?还是想出去玩?”
“想亲亲。”
顾晏舟曲起手指划了下她的小鼻子:“真是越来越不害羞。”
“给亲吗?”
“不给,我饿了。而且猫看着呢。”
鹿南嘉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就见黑猫正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他们。
“它只是一只猫。”
“宝贝忘了,你王老师说了,猫很聪明的,什么都知道。”
“那它是不是也该知道,爸爸要爱妈妈?”鹿南嘉又倾身向他靠了靠,手指轻点着他的喉结,目光留连在他的唇瓣上:“顾老师,你说,我说得对吗?”
“宝贝说得都对。”他捧着鹿南嘉的脸,俯身亲了她一下,又看了眼锅里的粥:“还有五分钟。”
“够了。”
鹿南嘉勾住他的脖子,掰正他的脸,吻住了他,顾晏舟顺势,搂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走了两步,让她坐在了岛台上,手也慢慢探进了她的衣摆,轻抚着。
他吻得很温柔,可鹿南嘉的呼吸却越来越乱,整个人软趴趴的挂在他身上,妄图索取更多,动作也越来越主动。
可顾晏舟到底还记得自己在煮粥,千钧一发之际,他轻轻推开了她:“乖宝贝,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她哼哼唧唧的,又搂住了他的脖子。
没办法,顾晏舟只能单手抱着像只树袋熊似的小家伙,任她不满的轻咬着自己的肩膀,淡定的拿起汤勺,搅着粥。
等他抱着怀里的人,端着锅走出厨房时,刚刚还在好奇打量他们的黑猫,已经仰着肚皮躺在他经常坐着看书的单人沙发上,晒着太阳睡着了。
吃过早饭,他顺理成章的抱着鹿南嘉回了卧室,继续去完成昨天晚上想做却被打断的事。
这次他可是记住了,猫会开门,要上锁。
折腾到半下午,顾晏舟抱着鹿南嘉从浴室里出来,又换了一次床单。
小家伙还笑他,今天一天的家务量都用来洗床单了,顾晏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办法,谁让有些小朋友是水宝宝呢?”
鹿南嘉红了脸:“那早上呢?你不会真尿床了吧!”
顾晏舟探身用力敲了下她的额头,疼得鹿南嘉赶忙伸手捂住:“不准敲头,会变笨的!”
“能问出我是不是尿床了这种问题,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去。”
“胡说!我和你讲,我以前高低也是个学霸!我高考就差几分就能和你一样上京大了,你别小瞧我!”
“是是是,我们家宝贝最厉害了。”
鹿南嘉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顾晏舟去了洗衣间,又听话的帮他从烘干机里抱了干净的床单被套回来换上。
和他依偎着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起了外卖。
晚上,顾晏舟坐在书房里,写着他的学术论文,鹿南嘉站在书架前,想挑一本他最近在读的书。
看了一圈,最后拿了一本名字最好听的,兴致勃勃的在他对面坐下。
顾晏舟看了她手里的书一眼,笑笑:“眼光不错,《次第花开》这本书确实很适合安静的时候读。”
“它讲得什么啊?”
“如何保持内心长久的愉悦。里面有两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一句是‘我们只关心自己,以及周围极其有限的空间里的几个人,几件事。在这个小圈子以外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又一条新闻而已’。
另一句是‘当你放下成见,伪装和打算,不再牵挂,焦虑和希求,你的心才真正敞开’。”
鹿南嘉叹了口气,合上了刚打开的书,趴在桌子上,看着他:“有没有轻松一点的书?”
“这不轻松吗?宝贝,看书要静心。”
“你上次在三亚买的那本书呢?我看看诗歌也行。”
顾晏舟推了下眼镜,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他看了一半的《体验与诗》,递给她:“这本书论述了体验在精神创造中的重要意义,不是一本诗集。”
鹿南嘉又叹了口气,礼貌的微笑着问:“有没有讲故事的?”
“如果你非要看我最近在读的话,那就只有一本《世说新语》了。”
鹿南嘉两眼一闭额头抵在了桌子上:“顾晏舟,我错了,我不该奢求能和你在精神上产生共鸣,我不配受这文学熏陶。你忙吧,不用管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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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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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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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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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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