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鹿南嘉就读的小学离一中不远,班上很流行去一中旁边的精品店,给朋友挑选生日礼物。
日常如果谁哪天用了一个很好看的本子或是一支很漂亮的笔,大家不用问都知道,这肯定又是在一中旁边的精品店里买的。
去那里购物,还总能遇见高中生,小时候大家都想长大,觉得长大是一件很酷的事,可以长高,穿好看的衣服,不用天天写作业,吃一包辣条也不用再躲躲藏藏怕大人看见。
觉得好像只要自己长大了,空气都会变甜,连烦人的课间操都能做出一种别样的洒脱。
而且,因为鹿南嘉的小学离着一中很近,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只有江城学习最好的学生,才能去一中上学。所以看见年纪比自己大的学长学姐,哪怕不认识,也觉得他们很厉害。
去了这样的大孩子购物的地方,好像自己也能窥见几分长大后的世界了。
所以那几间精品店,在当时大部分的小女生心里,绝对算得上是很洋气的存在。
鹿南嘉也不例外,当然她还有另一个喜欢去那里的理由,因为顾晏舟就在一中。
在很多个周五,学校结束大扫除,提前放学的下午,鹿南嘉都会背着书包绕过两条街,过一条马路,趁着人少的时候,一家一家的慢慢去逛那些小店,边逛边等顾晏舟放学。
她的零用钱不多,但每天少吃几包小零食,攒上一个星期就能在店里给顾晏舟买一件小礼物。
她买过哆啦A梦的钥匙扣,用玻璃瓶装着的爱心形状的彩色糖果,换墨囊的钢笔,据说能解压的兔子形状的捏捏乐,很复古的小MP3,还有一堆亮闪闪的星星纸……
其实现在想想,她给顾晏舟送过的那些礼物都挺幼稚的,可当时的他还是每一样都收下了,甚至在周末上完补习班后,还陪她一起折星星。琇書網
顾晏舟高三那年的夏天,临近高考,一中旁边最大的那家精品店的橱窗里,摆上了一只城堡样式的会发光的八音盒,当时鹿南嘉一眼就看中了,她想买下来送给顾晏舟,可钱总是不够,所以她就经常在路过的时候,停下多看一会儿。
有一天,顾晏舟下了晚自习放学,刚推了自行车从校门口出来,就看见了站在橱窗边望着八音盒发呆的鹿南嘉,他问小家伙是不是喜欢。
鹿南嘉摇了摇头,可她向往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第二天放学,顾晏舟走进精品店准备给她买下那只八音盒时,却被老板告知已经卖出去了。
再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一直想找到一只一样的送给鹿南嘉,可到底也没买到,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也记不清那只城堡八音盒具体是什么样式的了,只知道那是一座会发光的城堡。
而鹿南嘉也从没告诉过他,那只八音盒其实是她想要买来送给他的。
……
在积木城堡不停变换的灯光里,鹿南嘉走向了书桌,她在桌前站定,伸手轻碰了一下站在城堡上的公主:“拼这个应该费了不少时间吧?”
“嗯,是有点费劲。宝贝喜欢吗?”
鹿南嘉点了点头:“很喜欢,这首什么曲子,有些耳熟。”
“《致爱丽丝》,以前你喜欢的那只八音盒里,播放的就是这首曲子。”
“怪不得很耳熟,顾晏舟,你还记得啊。”
“当然,关于宝贝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那座城堡没买到,这次我送一座更大的城堡给你。”
鹿南嘉转头看着他,笑道:“确实很漂亮,但顾晏舟,等这曲播完,我也想给你看个东西。”
“嗯?我也有惊喜?”
“也算吧。”
顾晏舟拉着她在床边坐下,静静看着城堡,过了大概一分多钟,曲子循环到第二遍,鹿南嘉起身,打开了卧室的灯。
她走到窗边的书架前,蹲下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抱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牛皮纸盒,把它放在书桌的空位上,抽了张纸巾,简单擦了擦上面落得灰,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
“是……我没买到的那个八音盒?”
鹿南嘉点了点头:“前几年,我偶然间在网上买的。现在看,它还是很精致,但有一个小缺点,我买到的这个,是坏的,放不出音乐来,算是一个小小的缺憾。不过现在你帮我补齐了,因为我拥有了一个更大更好的八音盒。”
她把手里的八音盒放在桌子上:“顾晏舟,这个送给你,算作我的回礼。你知道吗?其实它本来就该是属于你的,只是迟到了很多年。”
顾晏舟愣了下,继而敛眸温柔的笑了:“谢谢宝贝。”
原来,鹿南嘉想要的那座城堡,从来都是想送给他的。
《致爱丽丝》循环到第八遍,顾晏舟伸手按了开关,曲子戛然而止,鹿南嘉也走到了他面前,她轻捧住他的脸,笑着问道:“今天我们还有没有别的惊喜了?”
“还想要什么?”
鹿南嘉想了想,摘了他的眼镜,转身放在桌上:“想要你帮我实现生日愿望,我的愿望是,私藏月亮。”
说罢,她低头吻上了顾晏舟的唇瓣,托着他的后脑勺,缓缓将他推到在了床上。
……
……
她在他的耳边轻唤着他的名字,窗外明月也在夜空中渐渐被觊觎它的云朵吞噬。
星星作为见证,月亮和云朵都爱彼此深沉。
月光缓缓穿过云朵,透过卧室窗帘的缝隙,照在了摆在书桌上的新旧两座城堡间,也照见了属于它们的过去和未来。
这一刻时间交汇,人影重叠,他们互相拥有了彼此。
……
……
鹿南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在最后的最后,顾晏舟伏在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今晚的第多少句爱她,如果将爱意比作海水,那她怕是浸没在了深海之中。
而顾晏舟其实也在她的一声声回应里,失了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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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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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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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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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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