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紧跟在我的身后,这里是大陆上所有意识汇聚的终点,稍不留心可能会被庞大的信息意识流淹没。"
秦羽点点头,不再说话。
那棵树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近在眼前。
脚下虽然看不到通路,秦羽却能够感觉到无数道路的存在,短暂过后已经能找到大慈树王走的那条。
果然如此!
侧过头看到秦羽亦步亦趋的模样,大慈树王不禁陷入沉思。
须弥之地是世界之树所在,她的诞生同样与其有诸多关联,有着天生的亲近。
这个叫做伊蒙洛卡的蒙德骑士缘何也能像她一样分辨通路?
更令她无法理解的事情是她从骑士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
诸多怀疑和猜测一闪而过,她之所以将秦羽带到世界之树下,也不过是为了帮助雪山古国的同时,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战争刚结束。
须弥的魔神战争少了流血的暴力冲突,尔虞我诈在这个智慧的国度从来都不是贬义词。
智慧不如人,被耍到团团转只能从侧面印证了这个观点,反而是那个被耍的人会因此而羞愧。
这个地方。
智慧才是真正所为人称道的才能!
然后才是所谓的善良。
同样,自称善良并且真正行善举之人,他们的智慧肯定超过绝大多数人,否则早已被那些心怀恶意的人整到怀疑人生。
这便是智慧诞生之地的规则。
大慈树王走在光路之上,不时能够看到寒天之钉从天降落时各地的境况,连同其余六神的反应。
无一例外。
就连那位号称铁血杀伐果断、荡涤世间所有污秽的武神,也同样如此。
单纯以武力而言,恐怕鲜有能出其右者,如果连他都感到心有余悸,那也意味着天上降落的存在的确相当可怕。
当下还无人有绝对把握避免或者阻止其造成的恐怖破坏。
其实,这些通路就是大陆各处地脉最终的样子,精纯的能量被挡在世界之树所在的空间以外,仅仅只有能量所承载的信息以光的姿态进入。
世界之树的能量与所有的力量都不相同,既不是元素力,也不是魔力的存在。
从带领秦羽进入空间开始,大慈树王脚下之路便是来自蒙德的那条…
寒天之钉的落下对于七神的震慑十分明显,刚刚从残酷的厮杀中脱颖而出,能够获得最终胜利者的必然是心高气傲,对于当初制定下这个规则的天空,或多或少也有所不服。
说不定。
另外几位的心中已然有推翻天空的想法。
所以才会选出一个曾经忤逆天空之地降下惩罚,彰显天空的威严,也同样使得七神彻底认清巨大的实力鸿沟。
该说,不愧是高高在上的天空吗?
大慈树王注意到秦羽从雪山上下来后一路向西,步伐坚定、神情坚毅,好似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最终答案一样,对于这个平平无奇的蒙德骑士愈发好奇。
若是受到风神的启发尚且还可以说通,否则一个普普通通的骑士如何会知道世界之树的存在?
透过这些光路,她从未看到风神有过任何信息传递。
轻轻摇摇头,将所有疑惑暂且抛诸脑后,思绪重新回到关于这一场也是第一次忤逆高天的实验上来。
嗯…
究竟什么才会触怒天空?
那里又会容忍到哪一步呢?
这场实验说来必然是残酷且冷血的,一旦失败代价便是雪山古国芬德尼尔彻底从这个世界抹除,他们的子民也会被诅咒变成丘丘人,享受永生永世的非人痛苦。
然后,会有七人从旁观看,根据实验的结果决定之后前进的道路。
大慈树王非常明白,连同她在内的七神从看到寒天之钉降落的瞬间,一颗反抗高天的种子已经深埋心底,只是现在还未到成熟的时机罢了!
或许还有其他道路?
打不过就加入…
只是这样的话就能免除有朝一日触犯规则的惩罚吗?
绝无可能!
所以,从一开始注定的路就只有一条,那便是将这种无声的压制转换为推翻的动力,直到最终将头上所悬挂的"利剑"彻底摧毁。
如果芬德尼尔可以安然无恙,会不会说明高天之上行使惩罚的权利,但是惩罚过后就结束了呢!
模糊的界限需要用复苏忍冬之树这场实验来探明!
行至世界树下。
秦羽抬起头望向树冠,心中生出莫名的敬畏感,真正可怕之处并不在于这棵树拥有无可比拟的攻击,而是那贯通古今的庞大信息流,很难想象这棵树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创造或者种下这棵树的人,又会是谁?
"树王大人,您带我来这里是…?"
"并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便是忍冬之树的源头。它的枝杈只不过算某种存储的装置,包括却不限于记忆的信息。"
树王转过身,刚才的瞬间,她调取了世界之树关于这个名叫伊蒙洛卡的全部信息。
无一不显示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比之正常骑士要稍微利索点的家伙而已,没有什么奇遇、更不曾得到神明的瞩目。
不过,没有神之眼的人类能够走到与丘丘王势均力敌五五开的程度,同样也说明这个人天赋异禀。
没有一点有用的情报!
心中的疑惑完全没有解开,反而还更加浓重。
呼——
与之后的实验比起来,都不重要!
"…你看到世界之树上那些边缘细小的枝杈了吗?它们目前尚且还未被填充信息,属于这棵树自发本能地生长,一旦成长到足够体积,就会有对应的记忆信息流入。"
"如果,嗯,如果要移植的话,取这部分的枝杈最佳。因为完全不会影响记忆的储存,不想其他的枝干,早已存满信息,擅自将其破坏,不仅仅是须弥的敌人,同样也是与这个大路上所有生命为敌。"
说到这些,大慈树王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语气陡然为之一变,倒好像个严肃的老师反复叮嘱即将要上考场的学生,生怕在流程上出错。
倘若算上之前的两次,秦羽这已经算是活了第三次,而且还都是带着记忆的,对于许多信息的感知自然远非常人可比。
悠悠叹口气。
稍加一想便彻底明白,合着将他当成棋子来用,大慈树王还不敢那须弥的子民冒险,于是乎将所有的注意事项告诉他,最后捅破薄膜的临门一炮得由他亲自来放…
好吧好吧!
当棋子就当棋子呗!
反正他也想看看如果改变结局会不会真的和那位公主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那触感完全不像是虚拟的游戏,简直太逼真了好吧~
就是不知道用这个人的身体能否带来船新的体验。m.χIùmЬ.CǒM
咳咳咳!
这些当然是在拯救芬德尼尔的基础上才有的福利,这时候想想完全是干劲满满。
话说,自从获得【闪光的极意】,他似乎也有所改变。
没什好处的事情才不会选择去做…
一番话说完,大慈树王没好气瞪了一眼这个上课走神还傻笑的骑士,恨铁不成钢,心里更是泛起嘀咕。
该不会什么都没听到吧?
这次的实验纯纯就是把须弥之地拴在裤腰带上的玩命冒险,稍有差池万一日后被追查起来,说不定也要挨上一发重若千钧、又粗又长并且还带有永生诅咒的撞击…
"喂!你有没有好好在听!"
"树王大人,您的声音如此动听,我又怎么好意思去想别的什么东西呢?"
油嘴滑舌。
心中对秦羽的观感飞速下滑,没好气瞥向旁处,"对于将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我想我都应该对你和芬德尼尔的人们说一声对不起…"
秦羽微微一愣,神情变得古怪,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竟是牵起了那双雪白的柔荑,细腻嫩滑的触感好像抚摸微软的羊脂玉,不由得令他想到别的什么。
"对不起这种话,说得有些早,也完全有可能不必说,更何况,未曾尝试,焉知失败?说不定将来都会感谢您呢,树王大人!"
大拇指轻轻摩挲过手背,留下一道浅红色的痕迹,仿佛稍加用力就会直接破碎。
唉!
可惜了!
这么好一个人,居然就没了。
老米你罪大恶极哇!
无论先前的主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大慈树王始终都是心怀善良。
好半晌过去,回神的树王看到自己的双手被一双大手所握,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
怎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就算是亲眼所见,给她的感觉也只是左手握右手一样自然,为何会如此熟悉!
"你、你松开…"
"好吧。"
完全没有任何尴尬,这一下倒是大慈树王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完全是尴尬到想钻进世界之树主干的空洞中去。
嘿嘿嘿!
这种感觉当真是无比开心。
"我也只是来带你看看而已,希望你能够放弃,一般来说我不会一直守在这里,比如明天的时候我要前往曾经赤王属下的沙漠,这里一旦开启最少需要36个小时才会彻底关闭,你、你可不要乱来!"
到如今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暗示,就差手把手教他怎么从世界树上取枝杈…
"放心吧,树王大人,我这个人最乖啦,怎么会做那些不被允许的事情呢?可您还没告诉过我怎么才能激活雪山被破坏的地脉办法,我拿一根树枝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方法自然会出现,拥有智慧的人要学会等待,我相信你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人,前提是要学会等待并且按照预定计划前进。"
什么都好,偏偏要搞谜语人这一套。
不过好就好在秦羽完全明白,有时候他都觉得为什么明白呢?
睡过一夜,秦羽看向如出一辙的相同星空,沉沉睡去。
盛大的欢送队伍中,大慈树王乘坐绿藤翠蔓与百花编织的花车离开须弥城,秦羽直接大摇大摆走入简陋的教令院。
空无一人!
也就是说教令院的所有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钻入世界之树所在的空间,放眼看去路上有星光流淌,大慈树王为了能够让他成功取得世界之树的枝杈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高高跃起将最边缘的枝杈掰断,倒是与平常的树枝没什么区别,握在手中几秒后光泽变得暗淡。
嗡!
大脑晕眩,眼前浮现出一座古老雄壮、高耸入云的巨大建筑,静静矗立于蒙德的西北角…
联想到不久前大慈树王说过的话,秦羽摇头苦笑。
怪不得说学会等待自然就会出现!
蒙德地脉的源头已经知道,接下来就是直接前往,具体如何激活估计又会是同样的情形吧?
来去轻松,甚至教令院周围的人们也因为某些无法抗拒的因素全都不在。
既然对方能做到这些,必须要回之以同等的礼遇。
秦羽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坐实偷走世界之树枝杈这个事实!
是贼。
必须要翻墙、仓皇逃离须弥,对吧?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须弥。
殊不知。
跑出雨林后,从树干背后探出数百个小脑袋,小小的身影一直目送秦羽消失于视线之外,这才全部返回。
大慈树王站在世界树下,颇为心疼地看着空洞的缺口,"这个粗鲁的人,就不知道轻点儿?"
话虽如此,她还是颇为庆幸。
毕竟,她所要承受的风险,并不小!
须弥之地的所有子民、世界之树被毁的风险,其中哪一个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代价,之所以会冒着巨大风险开始计划,也是源于初见时候的惊诧!
分明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她用过诸多办法尝试分辨,直到前往世界之树的光路上,她彻底下定决心。
能够如她那般找到通路的人,她自信不会出现第二个!
因为……
寻到光路者,其本源便是世界之树。
"希望这次的实验,我们能够共同见证天空的规则,至于未来的事情如何,时间还有很长,我不会着急,想必你们也不会着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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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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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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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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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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