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你讲话。”
她半蹲着,身体的重量全压在那只踩着他手的脚上。
男人想哀嚎,看到她比死水还平静的眸子,就彻底没了念头。
只瘫在地上等待指令。
没等到指令下来,就听见一阵电话铃响。
随后清冽微甜的少女声音响起:
“江晔?怎么了。”
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偷偷把头向侧边转一点,两只眼睛拼命地向上斜。
这才看到刚刚还满脸阴沉的少女脸上,已经冰雪化尽,只剩下眉眼间甜甜的笑。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被人打得半死然后在这里看人秀恩爱??
一股怨气从胸腔升腾,顶得他呼吸都有些急促。
正要一股劲儿憋着顶开女孩的压制,忽地一记眼刀下来。
犹如利刃刺破了他所有的积攒。
一下泄了气。
听天由命做一条咸鱼。
“你现在在哪?”
江晔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一句。
他本来想问小哪吒怎么一天不回消息,可话还没出口就猛然发觉那实在太像个怨妇。
当即转了口。
“在商场跟妹妹在试裙子呢,我妈给我准备了好几套,挑来挑去的,都快挑花眼了。”
程忆柳不自觉用食指将鬓角的发丝挽了个圈。
“怎么那么大风声。”
“妹妹嫌里面闷,拉着我来阳台透气。”
程忆柳看了眼脚下的人,赶紧转移话题:
“你呢,你在哪?”
江晔在落地玻璃窗上游离的食指停顿,声音带了点愉悦。
“我在隔壁市,下周末你有空吗?”
“周末?”程忆柳尾音上扬,带了些期待,“周末什么时候。”
“下午,或者晚上,看你的时间。”
程忆柳脚下的男人终于坚持不住开始小声吭哧。
粗重的呼吸声混在风声里,存在感逐渐变强,再这么下去,江晔怕是要发现异端。
程忆柳加快对话进程。
“那就晚上见。”
“好。”
程忆柳挂了电话终于有空处理脚下的男人。
江晔也转身走向走廊深处。
常久站在原地盯着窗户看了半天,终于辨认出那是个什么痕迹。
一个丸子头的娃娃。
心下一惊,赶紧在玻璃上糊弄几下帮二爷毁灭痕迹。
一抬头发现二爷已经走出好远,连忙小碎步快跑跟上去。
“二爷,那个小哪吒……”
常久话刚出,前面走着的江晔就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他没有任何防备地,结结实实撞在江晔劲瘦直挺的后背上。
“她怎么了?”
“……”
常久这才发现自己说顺了嘴。
“不、不是,我想说的是黄宾。”
“……”
这次换江晔无言以对。
“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太好,要不给你放个假?”
能把他的小哪吒跟黄宾那条傻狗混为一谈,脑子估计不是很清醒。琇書蛧
“不用不用!一时口误嘛!”
常久赶紧跑上前去为江晔拉开门。
“二爷请进,黄宾已经被押在里面了。”
偌大的房间里,正中间摆了个铁背椅。
上面坐了个短小精悍的青年男人。
正是黄东的弟弟黄宾。
椅子前放着一盏高亮度的白炽灯,明晃晃直冲黄宾门面。
灯光下那张脸蜡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干瘪发裂。
“他答应道歉了吗。”
“回二爷,还没。”
“他一直坚信自己没错,不过是杀了个不听话的女人。”
“行,给他松绑。”
江晔脱下休闲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解着左手腕上那块银色卡地亚。
修长手指塞进黑色塑胶手套,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扫过周围。
安静的空气让人莫名心悸。
黄宾刚从椅子上被放下来,就放声大笑,扯着嘶哑的嗓子也不忘嘲讽:
“想让老子给那个婊子道歉,呸!”
“老子在她坟头撒泡尿还差不多……”
‘多’字刚刚出口,拳肉相撞的声音在空中炸开。
两颗牙齿紧接着落地,发出叮愣脆响。
黄宾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领口猛地一紧,身体就被提着向不远处的水池走去。
那水池是他平时小便的地方。
经过几天的积攒,现在是骚臭冲天。
“你、你干什么!”
黄宾本能地扑腾双手,想要抓住点什么。
却发现四周除了江晔的裤腿,什么也抓不到。
哗啦一声,他被按进水池。
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足足在水池挣扎了三分钟,动作快弱到不见时,江晔才将他提上来。
等他好不容易快缓过来,又把头按近水里。
只不过这次只按了一半进去。
正好让他鼻孔在水面上,嘴巴在水面下。
对于一个刚刚差点窒息过的人,此刻的情景简直比地狱还可怕。
黄宾只能小心翼翼保持着自己的位置不再下坠。
正当他以为找到一个平衡的时候,后背传来一道钻心地疼。
江晔手中的匕首已经由红转白。
他下意识张嘴想要嘶吼,却被一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一阵。
江晔冷眼看着男人无用的挣扎,每每等他快要缓过来时,就在他身上冷不丁来一刀。
如此往复没多久,黄宾就撑不住了。
“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常久看着跪地求饶的男人,内心一阵嫌恶。
这种草芥人命又狂妄自大的人,死千百遍都不足惜。
二爷只让他道歉,真是太便宜他了。
可仅仅是让他去碑前道歉,他都不愿意。
现在他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自找的。
准备完毕后,江晔就带着人去了墓地。
寒冬腊月里,墓地的草坪早已变成了褐色的冻土。
一行人在排列整齐的青灰色墓碑中穿行,最后齐齐停在了其中一块前。
黄宾只穿了一件薄加棉外套,后背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被寒风一吹,还是刺骨地疼。
“太冷了,给我加件衣服!”
没人理他。
两只脚齐齐踹向他后膝弯,‘砰’的一声膝盖骨砸地。
“哎哟!他妈的你们……”
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他脑门上:
“可以开始道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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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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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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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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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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