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后,太阳穴突突直跳。
大有一种要掐死鸡的气势。
肥鸡被池鸢随手点了灵智,很是机敏。
意识到大事不妙,翅膀一扑腾,圆润地溜了。
燕迟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只抓到了几根鸡毛。
红中带绿,煞是俗气。
本就紧绷的脸色,这下直接黑成了锅底。
看到他吃瘪,池鸢心情舒畅了。
她唇角轻翘,眸底闪过一抹狡黠。
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
抿了抿唇,茶言茶语地开口: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拿刀,手不知怎么的,有点不听使唤……”
少女清亮水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无辜又懵然。
燕迟窜起的怒气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本来要凶人的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
咬牙哼了一声:“出息!”
他将手里攥得皱巴巴的鸡毛扔了,朝池鸢伸手:
“把刀给我。”
他要去宰了那只蠢鸡。
池鸢细眉微动,没有顺他的意,反而扯了扯他的衣袍,轻声说:
“你把头低下来一点点。”
燕迟不明所以。
垂眸,如狼的眼神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粉润唇瓣。
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她该不会是想亲他吧?
毕竟她昨天一言不合就抱他,抱着还不肯松手。
脑子这样想,头却很诚实地低了下去:“干嘛?”
“你头上插着鸡毛。”
……
燕迟罕见地红了耳根,扭头就想走。
他还是去宰鸡吧。
“诶,别动啊,我帮你拿掉。”
少女柔软的指尖无意间碰了一下他的脸,皮肤相触的地方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触感微麻,烫意从脸一直传到心底,脑海中有根神经被轰然撩动。
燕迟的身子陡然僵住。
这感觉很奇妙……心慌的同时又有点舒服。
和昨晚单方面的亲吻截然不同。
他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燕迟没再乱动,反而将脑袋凑到少女的手心下,若无其事地蹭了蹭。
暴躁的情绪渐渐被安抚,然后悄无声息地化去。
池鸢注意到少年的小动作,弯了弯眼睛。
冬日干燥,被静电触一下再正常不过了,大惊小怪。
她一点点将燕迟头发里的鸡毛摘掉,动作间,缠绕在少年发间的银链轻晃,发出叮叮的声响。
银链上的图案看起来很诡异,隐隐带点红,好像是蛇,又好像是龙。
池鸢没有细看。
“咕。”
不远处传来一道弱弱的叫声。
池鸢余光朝那瞥了眼,就见小肥鸡窝在枯草上。wWW.ΧìǔΜЬ.CǒΜ
可怜巴巴的瞅着她,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那小眼神分明在说:娘啊,等会救救我……
池鸢忍不住想笑。
给鸡崽开灵智完全是想逗弄燕迟,但既然鸡有了灵智,也就不能放任不管,让它成为盘中餐。
池鸢轻咳一声,转眸看向燕迟,悠悠地出声问:
“要不咱俩打个赌吧?”
“嗯?”
燕迟半阖着眼,被池鸢轻轻撩拨着头发,舒服得想睡觉。
下意识接话:“赌什么?”
池鸢眉眼微勾:“我让小肥鸡过来给你道个歉,你饶它一条小命,怎么样?”
燕迟一怔,直起腰看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妞。
他轻笑:“昨晚烧糊涂了?”
让鸡给他道歉,怎么不让鸡叫他爹呢?
“我好着呢,你就说赌不赌吧。”
少女的嗓音娇软绵柔,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燕迟拿过她手里的弯刀,指尖在刀柄上徘徊,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
他蓝眸微眯,视线撩上去,落到池鸢期待的眼睛里。
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行。”
一只鸡罢了,他现在心情很好,让她一次又何妨。
池鸢朝燕迟粲然一笑,随即偏头对肥鸡招手:
“小胖过来,给你未来daddy道个歉。”
燕迟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在想“呆弟”是什么意思。
肥鸡却听懂了,翘着花尾巴,矜持地走过来。
在燕迟冷酷的目光下,别扭地扬起脑袋:“咯。”
未来爸爸面无表情,气氛很低迷。
小胖黑豆眼一眨,怂了,缩着脑袋又叫了一声。
“咯咯咯——”
这次迫于淫威,喊得那叫一个诚心诚意。
燕迟:“……”
他额头青筋跳了下,按捺住要宰鸡的心。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去找牧民再买一只鸡。
呵,他今天还非得吃烤鸡不可!
-
天边日光渐暖,风也小了许多。
雪地被清扫出来一块,燕迟坐在篝火旁烤鸡。
一边烤,一边时不时拿眼尾扫向帐篷。
池鸢说是去洗手,洗到他一只鸡都快烤完了,人还没出来。
就帮他摘了一下头上的鸡毛,手能有多脏?
娇气。
池鸢才不管他怎么想,她仔细地洗完手,又洗脸,用盐水漱完口,又开始清理乌发。
原身流放月余,身上都臭了,昨天要不是她悄悄用了一张乐宝的清洁符,指不定熏死燕迟。
她认真地想:女孩子就要干干净净的。
等洗漱完,池鸢才不慌不忙地从帐篷里走出来。
听到动静,燕迟抬头。
少女脸上还留了一层湿润的水汽,白皙的肤色下透出一点桃粉。
像晨起落了露水的花瓣,鲜活动人。
燕迟下颚微动,舌/尖蜷了蜷,喉间又生出些痒意来。
他懒喑着声线喊她:“过来吃饭。”
“好。”
池鸢这会儿乖觉地应了声,走到燕迟身边坐下。
小肥鸡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走过来安静地窝在她脚边。
烤鸡被烤得外酥里嫩,滋滋冒油,香料的味道混着肉香飘散,让人食指大开。
燕迟举着烤肉,侧眸一看,一大一小都眼巴巴地盯着他呢。
他默默地叹口气。
随意切了点肉扔地上。
接着,又用匕首将一边烤好的馕饼切开,往里面塞满鸡肉,用油纸包好递给池鸢。
“辛苦你了,谢谢。”
池鸢小心地接过来,咬了一口,馕饼外皮酥脆,里面却很松软,加上烤肉的味道,简直绝了。
她眸光湛湛,笑着夸赞燕迟:“你做的东西好好吃啊。”
“咕咕。”小胖吃着地上的烤肉,也跟着应和。
燕迟哼笑,心情莫名有点愉悦。
嘴上却说:“记在账上,下回一起算。”
池鸢:“……”
算了吧,这个铁公鸡她不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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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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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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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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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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