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点!警花姐姐轻点!”
“现在知道轻点了?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轻点?!”
“那是他们下手狠!不是我啊!痛痛痛!!!”
“你下手不是更狠?”
……
傅白榆不禁感到头痛。
推门进去,一眼看到大厅角落的杜苏阳。
羽绒服和毛衣都脱了,打底的卫衣领口垮下去,露出右边肩膀,一名女警正在给他上药,疼得他龇牙咧嘴。
杜苏阳脸上挂了彩,贴了两张创可贴,胳膊上也有伤,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皱得不像话,宛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说滑稽好像有点过分,但他的模样确实好笑。
傅白榆杜苏阳生怕傅白榆看不见他,高举胳膊挥舞,“小白白,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女警“啪”打了他一下,把他的手按了下去,喝道,“刚包扎好的,别瞎动!”
杜苏阳捂着胳膊又开始嚎,“姐姐你温柔点!我属瓷娃娃,很娇弱的!”
女警到底受不了未成年的小帅哥撒娇,心里起了怜悯,手上力道放轻不少。
“小白白,你终于来了,”杜苏阳看见傅白榆比看见亲妈都亲,急切地邀功,“我为了保护你家道——”
傅白榆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笙笙呢?”
杜苏阳:“……”
得,这家伙满脑子只有他的笙笙。
这不妥妥的恋爱脑吗。
杜苏阳在心里狠狠鄙视了傅白榆一番,朝过道转角处努嘴,“应该还在里面做笔录,陈籽言陪着她呢。”
傅白榆抬腿往里走。
没走两步,他又停下,转过身微眯眼眸,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苏阳。
杜苏阳以为他良心发现知道关心自己了,感动得热泪盈眶,正要继续邀功,就听他不屑地开口。
“瞧你这副熊样。”
杜苏阳:“……”
☆☆☆☆☆
道笙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进派出所的一天。
尽管警察再三强调只是简单问两句话了解一下情况,她还是紧张了,生怕自己哪里答错会对杜苏阳和陈籽言产生负面影响。
毕竟那三个社会青年被打得很惨,尤其是红毛挨那一下,脑袋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还得惊动家长。
“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道笙从没觉得自己组织语言和表演的能力有这么好过,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期间还不忘眨眨眼睛挤出眼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警察叔叔,他们一直在骚扰我,还想动手打我,我同学是为了保护我才和他们打起来的……”
如果说道笙开始还有演戏的成分在的话,后面回忆起三个混混对她说的话就越想越害怕了,抽抽噎噎转为嚎啕大哭。
如果杜苏阳没有及时出现,她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女孩儿哭得伤心欲绝,两名年轻气盛的小警察哪见过这种场面,立马升起恻隐之心,又是倒水又是递纸巾,负责做记录的那个不知道从哪拿来一只面包。m.χIùmЬ.CǒM
“小妹妹,你先别哭,慢慢说,监控录像我们已经带回来了,其他同事正在查看,会调查清楚的。”
道笙也不客气,咬着面包眼泪汪汪地点头,“嗯嗯,谢谢警察叔叔。”
打架进派出所算最常见的纠纷,做笔录也简单,负责问话的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又一名警察敲门走进来,低头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点点头。
等那人离开后,他示意身边的搭档合上记录本,对道笙说:“好了小妹妹,我们问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家属在外面等你。”
道笙捧着纸杯,“啊?”了一声。
怎么还告家长呢?
走出询问室,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橘色的霞光泼满整个天空,浓重的色调如同一幅油画。
道笙最先看见和她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做笔录的陈籽言,同样刚从隔壁询问室出来。
道笙正要走过去问情况,一道高大颀长却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蓦地停住脚步,一时间忘了动作。
道笙以为警察口中的家属应该是陈籽言的妈妈,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傅白榆。
他穿着黑色当与他四目相对时,道笙终于觉得委屈如同翻滚的海浪般涌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小嘴一瘪,也不管周围还有警察,他身后还站着陈籽言,跑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哥哥,有人欺负我……”
“哥哥在,”傅白榆心疼得不行,干脆将她抱起来放到一旁的长椅上坐好,蹲下身轻抚她的脸颊,温柔询问,“告诉哥哥,有没有哪里受伤?”
道笙泪眼朦胧地摇头,“没有。”
傅白榆不放心,上上下下好一通检查,确认她真的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揽过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柔声安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天知道他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说道笙参与打架进派出所时整个人都懵了,马上打电话叫了傅弥生的专用司机过来,司机以前是开军车的,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压缩成半个小时,最神奇的是一次红灯都没闯过。
对面椅子上,杜苏阳处理好伤口在穿衣服,闻言不满地插嘴,“傅白榆你够了啊,我才是冲锋陷阵的那一个,你家道笙连根头发都没掉。”
道笙偏着脑袋看他,一下子笑了,浓重的鼻音还带着哭腔。
“杜苏阳,你今天真帅。”
一想到道笙当着傅白榆的面夸自己,杜苏阳立马飘飘然了,也不顾浑身还疼着,嘚瑟地晃晃受伤的胳膊,“小白白,听见没,什么熊样?这是哥的勋章!”
傅白榆看在他保护了道笙的份上,难得没怼他,淡淡“嗯”了一声。
陈籽言见不得他一脸贱样,在他身边坐下,没好气地按下他的胳膊,翻了个白眼,“能不能老实点?张牙舞爪的万一又磕着碰着怎么办?”
“松开,松开,”杜苏阳疼得俊脸抽搐,用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去抓她的手,“姑奶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做警察的潜质。”
和那个女警的力道一样大,胳膊快给他摁废了。
陈籽言却不说话了,怔怔地低头盯着两人双手交握的位置。
杜苏阳的手很好看,用骨节分明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手上染了药味儿,顺着流动的空气飘进陈籽言鼻腔。
陈籽言一向认为这种味道刺鼻,可现在她却意外的觉得一点都不难闻。
她抬头看了一眼杜苏阳,他也在看着她,一贯吊儿郎当的神情收敛了,格外认真。
实在吸引人。
陈籽言脑海中不经意闪过超市里他和三个混混打架的画面。
做笔录时她一直没想明白,当时她为什么会脑子一热不顾危险冲上去帮杜苏阳?
现在看着他深邃如墨的眼睛,心头挥之不去的疑问终于明了。
她不愿意看到他受伤。
有一份令她再清楚不过的情愫悄然暗生。
陈籽言想,活了十几年,她从来没这么清楚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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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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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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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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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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