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很狼狈,不过都没什么大事。紫荷是在马车里摔来摔去撞了几下,头上肿了个大包,罗玉姝虽然灰头土脸的手上还流了血,但也只是擦破点皮,并没有骨折骨裂的迹象。
齐景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姝表妹(表姐)你怎么样?!”
车上的蒋家兄弟姐妹五人和齐景恪也紧跟着下了马车。周围其他路过这里,认识罗玉姝的人,也纷纷停下马车看了过来。
齐景彦见此心神微动,立即低下自己的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语气着急道:“看起来像是伤得不轻,来人,马上去找辆车来,送表妹回府医治!”
他这么做,是想顺势做出罗玉姝伤势很重的样子,好彻底结束这件事——他怕齐景朔知道罗玉姝只是轻伤,心有不甘,再次出手。
可罗玉姝惯来骄傲爱面子,忍受不了被自己认识的人看见自己倒在地上浑身狼狈的样子,再加上这会儿也有些缓过神了,竟一边哭一边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没事!我不走!我还要去参加长宁表姐的宴会呢!”
一旁的高石武见此,也是赶紧请罪道:“方才属下一时情急,对罗姑娘多有冒犯,还请殿下降罪!不过属下出手有分寸,罗姑娘伤得应该不是很重,殿下莫要担心。”
齐景彦:“……”
齐景彦没办法,只能眼皮微抽地咽下已经到口的话,故作无事地对高石武说道:“那就好。刚才多亏了你,你不必请罪。”
而后他才上前一步,用只有他和罗玉姝能听见的声音,语速极快地对她说:“宴会你不能再去了,刚才的事不是意外,是齐景朔在报复你算计叶汐汐。就算只是轻伤,你也得马上回府,回府后记得装出被吓病的样子,短时间内不要出门,不然我怕他还要对你出手。”
“什么?!这不——”
这话让罗玉姝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大喊这不可能,可刚喊到一半,她就被齐景彦一句“想想我府里那只鹅”给吓僵住了。
“行了,回去吧,好好想想前些天我跟你说的话。”齐景彦说完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转头吩咐高石武,“找辆马车来,派几个人护送她们俩回罗家。”
“是!”高石武立即领命而去。
罗玉姝脸色青白交加地立在那,心里满是不敢置信,可同时又隐隐有种无法言说的直觉告诉她,她表哥说的是真的。
齐景朔……为了一个叶汐汐,他竟然想要她的命?!
罗玉姝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彻底没了继续参宴的心情。
齐景彦见她老实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不远处正在把自己牵着的马套回到自家马车上的叶夷安,冲她道了声谢:“方才多谢叶将军了。”
“举手之劳罢了,殿下不必客气。”叶夷安只是恰好撞上这事,闻言先是客气地笑了一下,然后就借着拱手行礼的机会低下头,用只有齐景彦能听见的声音补了句,“方才那马是被人做了手脚才会突然发疯。”
她久在军中,有自己的战马,对马这种动物十分熟悉,所以很轻易就看出了刚才那场变故并不是单纯的意外。
齐景彦闻言心中微惊,但想到她的身份,又不觉得意外了。
他不动声色地冲她点点头,末了才走回到自己的马车旁,对其余侍卫指了指不远处那个罗家的车夫:“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xǐυmь.℃òm
叶夷安闻言一顿,眼中闪过带些惊讶的笑意。
他竟也发现了罗家那个车夫有问题?她本来还想再提醒他一句的。
其他人见此却都有些不解,那车夫也面色惊愕地大叫起来:“这!殿下为何要抓小人?!”
“我方才看得分明,那马原本是要往前冲的,是你故意扯了缰绳,使它朝我表妹撞来。”
齐景彦其实没看见,但他知道这车夫有问题。因为原著里明确写出了事故发生的地点,可眼下他们分明还没到那个地方。
然而这马却提前发疯了,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根据罗玉姝意外下马车这件事,把原定的计划提前了。而当时有能力操控这一切的,只有这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车夫。马儿发疯后,径自朝罗玉姝撞来的行为,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什么?方才这事不是意外,是你要害我?!”罗玉姝主仆俩已经坐上高石武问其他人家借来的马车。闻言她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地盯住了那个车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场其他人也在惊愕过后,窃窃私语起来。
齐景彦故意把这事宣扬开来,是为了让幕后黑手齐景朔有所忌惮,眼下目的已经达到,他便也没再多说,只道:“事出必有因,带回去好好审一审,自然就知道原因了。行了,先回去吧。”
“不!小人没有!小人冤枉啊!”那车夫说着转头就想跑,被高石武动作利落地抓回来卸了下巴,绑成了粽子。
之后这人就连同罗玉姝主仆俩一起,被齐景彦派去的侍卫送回罗家了。
***
这事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个虚惊一场的小插曲,所以目送罗玉姝几人离开后,大家就各自回了马车,继续往九阳山去了。
留下两个侍卫守好事发现场,好方便罗家人前来查看后,齐景彦也带着蒋家五兄妹和齐景恪回了自己的豪华“房车”。
“方才真是太吓人了,幸好高侍卫及时将姝表姐拉开了,否则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是啊,那马高大健壮,速度又快,表妹若真被它撞个正着,怕是凶多吉少。”
“还有表妹身边那丫鬟,方才若不是叶姑娘出手,只怕也……而且仔细想想,幸好表妹意外遇上了咱们,被咱们叫下了车,否三则只怕是会落入和她那丫鬟一样的险境……也不知那车夫为什么这么做。”
“许是和罗家有什么仇怨吧。不过九哥你刚才说叶三姑娘?原来刚才那位姑娘就是大名鼎鼎的叶家三姑娘叶夷安吗?难怪这么厉害!”
“她可是本朝第一位得陛下亲封的女将军,自然厉害……”
因着这场变故,众人也没心思打麻将了,上车后就方才的事议论了开来。
齐景彦坐在一旁听着,偶尔附和几句以示合群,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这会儿心情不太好。
因为眼前这个阶级分明,权力至上,没有半点人权可言的残酷时代。也因为虽然可以被改变,却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出现更坏结果的原著剧情。
“六皇兄?六皇兄?你在想什么呢?”
一旁还有个虽然不知道罗玉姝会出事是齐景朔动的手,但显然贼心没死,还想要找机会试探他的齐景恪在叫他,齐景彦情绪就烦躁了。
他抿唇忍了一下,以自己“起太早了有点犯困,要眯一会儿”为由,背过身靠在了软榻上。
软榻旁正好有一扇窗户,窗户帘子不断被风吹起,闪过外头的景色。
齐景彦半垂着眼皮,漫无目的地从窗外望去,忽然一个不经意,对上了一双璨如星子,极为明亮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个同样坐在马车里,正有些无聊地趴在马车窗边往外看,腮帮子一鼓一鼓吃着什么东西的姑娘。
姑娘对上他的视线,先是有些意外地顿了一下,然后就弯起那双充满生机的眼睛,冲他点了点头。
是叶夷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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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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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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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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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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