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胃病？川哥得了胃病？”
虽然意外电话那头响起的是裴眠的声音。
但张泽言也只是停顿了一秒，就皱着眉头反问了回去。
怎么可能呢。
靳识川胃是铁打的。
张泽言记的之前有次跟着靳识川一起去应酬。
几局下来，他一个从少年期开始就和狐朋狗友混迹于各个酒吧的人都被那群白的红的一起喝的老酒桶灌得直不起腰。
偏偏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的靳识川全程面不改色，结束后还稳稳当当的把他送回了酒店里。
酒醒后张泽言真的很好奇，靳识川从前明明是滴酒不沾的啊，为什么突然变成千杯不倒了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呢？
张泽言百思不得其解，这会儿听到裴眠的声音，张泽言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靳识川的酒量，很有可能是在裴眠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练出来的。
靳识川这人天生做什么都比别人优秀，这其中，也包括了喝酒这件事情。
听着两人的对话，郑原吃东西的动作停住，眉头轻拧。
他抬眼看了张泽言一眼，目光瞥了一眼他耳边的手机，示意他开外放。
张泽言啧了一声，了然的把手机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胳膊撑着脑袋看着屏幕，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了裴眠一句。
“川哥怎么了？你们现在在哪儿？医院吗？好好的川哥怎么就得了胃病呢？”
“不是！”
听见张泽言的话，裴眠眼睛微微睁大，连忙开口解释道：“我们在餐厅呢。”
“靳识川本来还好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服务员刚把菜端上来…他就直接捂着胃部冲出去了…”
裴眠嘴唇紧抿着，声音很轻。
张泽言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郑原，眉头紧拧：“冲出去？川哥反应很大？”
裴眠这边也是开了外放，听到张泽言的话，一旁啃鸭腿的陈雨嫣凑过来，忙里偷闲说了一句。
“这么说吧，他要是个女的，我都会以为他怀孕了。”
虽然这个比喻夸张了一些，但确实很符合刚才的情形。
张泽言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一拍桌子，有些怒不可遏的瞪大眼睛。琇書網
“裴眠，你个渣女！才几天啊我川哥就怀孕了！我警告你啊！你这次可不能始乱终弃！”
“……”
这次张泽言话音落，电话两头都安静了。
陈雨嫣这下非但不想翻白眼了，看向手机时候的表情还多了几分怜悯。
满脸都写着“这是哪里来的大聪明。”
“你胡说什么呢。”
郑原额角青筋直跳，他放下手里的筷子，咬着牙把桌面上的手机拿过来。
在张泽言开口说话前瞪了张泽言一眼，厉声训斥道：“闭嘴！老实吃你的饭去。”
张泽言敢怒不敢言，缩着脖子哼哼唧唧。
郑原把手机扣到耳边，深呼吸，放缓了语气：“裴眠，你有事和我说，张泽言上次篮球比赛摔到脑子，现在还没好呢。”
“你说阿川看到服务员上菜之后反应很大，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今天都是点了哪些菜？”
郑原有条不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如春风般和煦。
听的裴眠的心绪也稳定了些许，她的目光一一掠过桌上的美食，老老实实的开口道：“因为嫣嫣想吃东北菜，所以我们就点了铁锅炖、土豆排骨炖豆角、锅包肉、地三鲜、饺子、还有拔丝地瓜。”
听着裴眠在对面一道一道的报菜名，张泽言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牛排不香了，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饺子是什么馅的？”
“酸菜猪肉！嘎嘎香！”陈雨嫣刚往嘴里塞了一只饺子，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张泽言简直要嫉妒死了，恶狠狠的回了一句：“你还挺会吃的。”
“你吃不着，嘻嘻。”
听着陈雨嫣炫耀的声音，张泽言下意识的就想要怼回去，但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表情有些惊恐的看向了郑原：“饺子？！”
然后夺过郑原手里的手机，对着另一边的陈雨嫣和裴眠喊，声音差点破音：“太过分了！你们怎么吃饺子呢！”
看着裴眠被张泽言突然暴涨的音量吓得一个激灵。
陈雨嫣有点来气了：“你就是吃不着也不能这样吧，我们吃个饺子招你惹你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能当着川哥的面吃饺子呢！哎哟我真的是——”
张泽言说不出来话，想骂裴眠两句吧，被靳识川那个恋爱脑知道了自己骂他媳妇，倒霉的又是自己。
气的张泽言直接又把塞进了郑原手里。
郑原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是头疼无比。
“怎么了吗？”裴眠开口，声音里带了些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张泽言的话之后，裴眠就隐隐的有些心惊，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总觉得靳识川不能吃饺子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系。
果然，在听到郑原的话之后，裴眠的预感成真，一颗心脏也伴随着郑原的话，一同沉进了深渊里。
“裴眠，你还记得你离开那天是元旦节吗？”
“…嗯。”裴眠的长睫颤了颤。
在得知靳识川喜欢的一直是自己的那一秒开始，裴眠就意识到了。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郑原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天中午，阿川是打算包饺子给你吃的，这件事你应该没忘记吧。”
陈雨嫣闻言，也不忙着吃了，下意识的看向了裴眠。
就见裴眠垂眼，眼底像是闪过一抹晶莹。
“…嗯。”
*
虽然在挂断和张泽言的电话之后，陈雨嫣就已经叫服务员把那盘饺子给端下去了。
但靳识川的状态实在是不好，从洗手间出来之后，脸色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别说吃饭了，陈雨嫣总觉得他下一秒都能昏过去。
裴眠也是一样，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在靳识川回来之前就倒了一杯温水准备着，软声软气的哄着人喝下去。
陈雨嫣看着无奈，主动开口让两人先回去。
正值餐点，路上没什么行人。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司机开的很舒心。
后座，裴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忧心忡忡的看向坐在自己身边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一直等过了两个红绿灯，裴眠才鼓起勇气，抬手，搭上靳识川的手背。
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软意，靳识川心头一动，下意识的睁开眼，正巧对上裴眠那双水莹莹的大眼睛。
女孩开口，声音里带了些忐忑，但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靳识川提当初的事情，最后只憋出一句。
“…你现在还好吗？还有那里不舒服，我…对不起。”
裴眠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眶都有些红红的。
在张泽言和陈雨嫣的电话挂断之后，靳识川就已经收到郑原发来的消息了，所以他当然知道裴眠现在是在说什么事情。
“…我不太好，想抽烟。”
靳识川往裴眠的方向靠过去，模样有些颓颓的，哑着嗓子，一副不太舒服的表情。
手上却把裴眠的手上反握在手心，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裴眠的指节。
“啊，抽烟啊。”
裴眠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
“可是…现在是在车里…”
“而且抽烟对身体很不好，你本来就不舒服…换一个好不好？”
裴眠温柔哄他，撒娇似的握着他的手指晃了晃。
靳识川垂眼，看着女孩握着自己食指的那几根细白手指。
轻轻用摩挲了一下，喉结滚动，眸色暗了暗。
开口，声音哑的要命。
“不抽烟，那你总得给我点什么东西解解馋吧。”
他不要别的，手指就行。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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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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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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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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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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