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原看着靳识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又偏头看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正捂着嘴一脸惊恐表情的张泽言。
郑原恨铁不成钢到无语,抬手打他都嫌费劲。
“你真是疯了,想死别带着我一起行不行?!”郑原的手指落到张泽言的脑门上,力道挺重,直接把他推偏了头,戳出一个红印。
张泽言下意识的躲着,看着郑原的表情写满了憋屈:“我就是心疼川哥想安慰他几句嘛,我还以为…”
郑原把他的话打断,厉声训斥他:“你以为什么你以为?!”
“反正以后别在阿川面前提裴眠了。”郑原瞪了一眼低着头怂得跟鹌鹑一样的张泽言,低头收拾餐桌上的外卖盒,开口说道:“快过年了,别逼我扇你。”
“…知道了。”张泽言被训了一顿,有些不高兴的低着头哼哼唧唧。
客厅里重新安静,耳边只剩下打包袋摩擦的声音。
看着郑原不再看他,而是动作有条不紊的把餐桌收拾干净。
张泽言有些坐不住的动了两下,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制造出动静。
郑原睨他一眼,视线对上,张泽言到底是没憋住,起身凑到他耳边小声的开口吐槽道。
“裴眠那丫头还真挺藏得住事儿的。她瞒川哥也就算了,她和蒋清清关系这么好,天天腻在一块儿,蒋清清愣是不知情,跟陈雨嫣俩人哭的跟什么似的…”
张泽言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八卦的村口大妈,细听话里还带着责怪感。
郑原有些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开口说道:“首先,我有眼睛。”
蒋清清和他一个班级,她什么状态郑原不比张泽言看的清楚。
“其次,你说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心疼阿川还是心疼蒋清清啊?”郑原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泽言,表情里染上一抹揶揄。
顿时,张泽言跟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几乎是弹跳着从位置上蹿起。
他耳根子通红,说话结结巴巴的,跟本不敢用正脸去看郑原:“我我我不心疼川哥也不心疼蒋蒋蒋清清!我这是吐槽裴眠!”
“你你你阅读理解有问题!”
“是,我期末考阅读理解就丢了两分,我阅读理解有问题。”郑原白了他一眼,声音里是明晃晃的阴阳怪气。
张泽言心虚,根本不敢杠回去。
只能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目光落到沙发旁裴眠的粉色书包上,生硬的开口转移话题:“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想不明白裴眠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急…”
在华国人民的心中,难道不是过年才是最重要的吗。
大过年的,什么事儿不能年后再提。
“是啊。”郑原闻言,视线落到靳识川紧闭的卧室门板上,有些感慨的开口道:“阿川会感觉很遗憾吧,第一个新年都没能在一起。”
郑原的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的,但张泽言还是反应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顺着郑原的目光看过去,房子里满满的生活气息和那那扇门散发出的落寞感形成鲜明对比。
张泽言心里啧了一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呢喃:“哎,也不知道裴眠现在在干嘛呢…”
*
裴眠这段时间很累。
原因很简单,她刚来这边儿,宋婉乔担心她面对陌生的生活环境会不习惯。
直接当了甩手掌柜,把工作全扔给楼寂之后,整天整天的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一有空就带着她出门采购和游玩。
离谱的是,她的体力完全跟不上宋婉乔。
几乎每天从外面回来后,裴眠都会累的扑到床上睡的天昏地暗。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一直到他们三人一起度过了第一个华国的农历新年之后,宋婉乔对裴眠那狂热到无处安放的母爱才勉强收敛了一些。
但这也不能怪宋婉乔,毕竟这是与裴眠分开十多年重逢后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宋婉乔的心中是一万分的期待。
在楼寂领着裴眠出现在别墅外的那一刻起,宋婉乔就已经没了工作的心思了。
早早的开始着手准备华国传统新年需要用到的东西。
大到别墅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小到年夜饭需要用到的食材明细,宋婉乔都要亲自盯着,一一敲定。
那几天她乐此不疲的带着裴眠穿梭在唐人街。
她这段时间满心满眼都是裴眠,恨不得把错过裴眠成长的这许多年一口气全部补偿回来。
十多年的分离可以使得任何一对恩爱夫妻形同陌路,但血缘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隔阂这种东西在裴眠和宋婉乔之间仿佛根本不存在,母女二人见面的瞬间情绪便双双决堤。
直接把楼寂忘在一边,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当晚是躺在一起休息的,母女二人谈了一晚上的心。
楼寂不知道她们两个人都是聊了些什么,只是第二天起床后见楼下一个人都没有有些担心。
于是去公司上班前,悄悄的去宋婉乔的卧室里看了一眼。
推开门就看见整洁的大床上,裴眠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宝宝一样,蜷缩着身体依偎在宋婉乔的怀中睡的正香,宋婉乔揽着她,做出保护的姿态。
不知道昨晚两人聊了多久又哭了多久,眼皮都是肿的厉害。
看着生命中对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这副脆弱的模样依偎在一块儿。琇書蛧
楼寂的一颗心脏又酸又软的,拎起有些滑落的薄被往两人身上盖了一些,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昨晚是华国的除夕夜。
虽然白天的时候宋婉乔没有带着裴眠到处逛,但晚上守岁守到了零点。
第二天,裴眠自然又是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醒过来。
微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带起洁白的窗帘在风中摇曳。
裴眠翻了个身,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受着窗外的阳光还有微风。
看着贴着复古墙纸的天花板,努力把昨晚的梦境中的那张脸给遗忘到脑后。
深呼吸,缓解胸膛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腾又消散的痛意带来的不适感。
“真好啊。”裴眠眨了眨酸涩的眼,轻声感叹。
每天都很累、很忙、很充实。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
说不定她很快就可以忘记靳识川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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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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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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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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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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