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寂话音落下,裴眠的情绪几乎是瞬间就崩断了,她看着楼寂,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滑落。
有不明真相的客人往这边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楼寂欺负靳大少爷的这个小未婚妻了。
明显,裴眠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她深呼吸了一下,试图控制情绪,用掌心捂住脸颊。
但没一会儿,眼泪就从指缝中溢出滴落,细细的抽泣,这下连肩膀都是颤抖的。
往这边投递的目光越来越多,已经有和张泽言相熟的同龄人试图拿出手机去联系靳识川了。
原本还心疼的看着裴眠,耐心等待着她发泄情绪的楼寂也开始有些淡定不下去了。
楼寂起身,目光冷冽的往那群宾客中一扫,站在裴眠面前,高大的身形遮挡住宾客们探究的目光。
“不哭了好吗,索菲亚会心疼的。”
楼寂温柔的声音响起,裴眠感觉到有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落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抗拒的反应之后,楼寂才又继续温柔的开口道。
“那天索菲亚不是故意逃跑的,她只是太想念你了。我不知道从前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能感觉到,索菲亚在面对你的时候表现的是亏欠的。”
楼寂想了想,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形容索菲亚的中文词汇。
半晌,楼寂眉头微皱,有些生硬的挤出一句:“她很卑微,在来华国的这段时间,她总是在研究怎么样才能更好的得到你的原谅。”
“裴眠,她不是故意的。”
明明在安慰女孩儿这件事情上,楼寂是经验丰富的。
但面对裴眠,楼寂总觉得他的那些花言巧语过于的轻浮虚伪了。
楼寂看着还在抽泣的裴眠,有些烦躁的扯了扯嘴角。
他刚才的话说的,也太像女孩子口中所说的死直男了。
楼寂张了张嘴,刚要再补充一些什么,但话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叮咚的一声响。
这是他和周褚约定好的暗号。
楼寂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二楼露台的方向。
就看到周褚还端着刚才的那杯酒,手里拿着手机,隔着透明玻璃墙对着楼寂晃了晃。
楼寂掏出手机,桌面上第一条就是周褚刚才发过来的消息。
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周:“小言要拖不住靳家的那个小子了。”
看着还在止不住哭泣的裴眠,楼寂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他和索菲亚的合照,干脆利落的塞进裴眠身上背着的白色小包。
然后从桌面上抽出几张纸巾,帮裴眠把手背上的眼泪给擦掉。
他开口,压低声音,语气加快的说道:“索菲亚收养了我,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的。但今天时间紧迫,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也没有带过来,就先不叫了。”
“我的联系方式写在了照片上,回去记得联系我好吗。”
裴眠捂着脸胡乱的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刚才的眼泪还是因为见到妈妈的喜悦而流。
这会儿的,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她这么会下意识的想到了靳识川了呢?
想到刚才靳识川离开前自己凌乱的心跳。
裴眠的脑子里乱糟糟。
明明自己期待妈妈找来的这一天期待了这么久。wWW.ΧìǔΜЬ.CǒΜ
但这一天真的来了之后,她想要离开的念头却有些动摇了。
看着裴眠点头。
楼寂松了一口气,把脏掉的纸巾塞进自己的口袋,起身,揉了揉裴眠的脑袋,在离开之前,沉声说道:“靳家是有些麻烦,不过你放心,我和索菲亚一定会把你赎回来的。”
他们已经和靳母做好了交易,不会太久了。
*
楼上,张泽言看着靳识川一脚踢他房间的房门,满身戾气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张泽言揉着酸疼的胳膊,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哭一边换掉自己身上满是脚印的外套。
然后从房间里出来,怒气冲冲的径直走向露台的方向。
看着姿态优雅的坐在露台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喝酒的周褚,张泽言刚憋回去的眼泪差点儿又都掉下来了。
“你个畜生!”
张泽言咬着牙冲上前去,拽着周褚的衣领,把人直接拽的一晃,杯子里的酒液差点洒出来了。
周褚依旧是笑着的,看张泽言就像是在看任性的小孩儿一样:“又怎么了?”
“你还敢说!”
张泽言简直要崩溃了,面前这人还不是他的亲舅舅,要不是今天他爸妈还在呢,张泽言真的要把他直接扔泳池里了。
“我过生日你都骗我!周褚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不说川哥给我买车让我给他要的吗!我他妈都快被他打死了!车呢!车呢!”
想着刚才靳识川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问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而自己跟个二百五似的,特别自信的说“就那个呀,那个那个”还有“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哎呦川哥你就别不好意思了,直接送给我吧”的样子。
张泽言实在是没忍住,拽着周褚的衣领,张大嘴巴呜呜呜的哭着:“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把我的生日还有葬礼一块儿办了。”
他哭的太丑了,周褚实在是没忍住笑:“有那么夸张吗?你现在不还是好胳膊好腿的站着?”
“差点儿!差点!你听不懂差点儿是什么意思吗!”
张泽言大喊着,周褚耳朵都要聋了,他后退一步,把张泽言的手给拍开:“这么大声喊什么呢,我是你长辈,没大没小。”
“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张泽言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因为你才被川哥打了!”
“那怎么办,靳识川打都打了。”周褚话只听一半,在装聋这方面是老手了:“还有,你有点骨气好不好!都被打成这样了还叫人川哥呢。”
“我要是有骨气的话早就不认你这个舅舅了!”
张泽言说不过这个绿茶舅舅,简直要气晕了。
“别啊,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呢。”周褚把酒杯放在一旁的边几上,看着张泽言,像是半开玩笑的开口说道:“那舅舅给你报仇好不好?”
“什么意思,怎么报?”张泽言傻兮兮的看着周褚,思绪成功的被周褚给带偏了。
周褚装作思考的模样,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让他痛失所爱怎么样?”
闻言,张泽言先是一愣,然后瞬间换了一副惊恐的表情:“什么所爱?你是说裴眠?不行不行!”
“川哥这辈子已经够苦的了,我虽然骂你是畜生,但不代表真的要看你做畜生的事情啊!”
“而且我是真心把裴眠当妹妹的!你千万不要乱搞!”
张泽言知道,这个舅舅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是一个行事作风非常狠厉的人。
而且他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轻易动摇。
就说不结婚这个事情,以前都不知道把他姥爷姥姥都气进医院里多少次,人就是不动摇。
也亏的他姥爷姥姥身体好。
看着张泽言害怕的模样,周褚眼底划过一丝不忍,语调故作轻松的开口说道:“你还真信了?我开玩笑的,他和你关系那么好,等我百年之后,还等着他来抬我呢。”
“抬什么抬啊,还早着呢,你别开这种玩笑。”张泽言嘟囔。
虽然他平时老爱说什么死不死,给周褚养老送终这种话,但从周褚口中说出来,张泽言还是有些不爱听的。
听着张泽言的话,周褚眉眼温柔的扯了扯嘴角。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超跑钥匙,随意的扔进张泽言的怀里。
“行了,大家都等着呢,还不快下去切蛋糕。”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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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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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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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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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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