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皇帝的脸上,就没有过好颜色。
在金銮殿气得差点去了半条命,回到御书房刚坐下,有太监回禀,凤之白在宫门外假传圣旨。
真是好得很啊!
一个个都在逼他这个皇帝,简直反了天了!
徐坤站在一侧,将头低得比往日低了几分。
凤之白走进御书房,快速瞄了一眼皇帝的神色,走到中间撩袍一跪,拱手行礼,“臣妄传圣意,请皇上责罚!”
她知道皇帝今日心中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如今只能撒在她身上。
是以,先请罪是没错的。
皇帝让她去宫门外,就等于宣判了佟一臻的死刑。
可皇帝不想亲口处死佟一臻,想借她的口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此一来。
下令处死佟一臻,既可暗示大臣他整顿朝堂的决心,也可堵住天下学子的悠悠之口。
与此同时,佟景恒心中记恨的只会是她,而不是皇帝。
可谓是一举三得。
诚如凤之白所想,皇帝确实是这个打算。
谁知,凤之白出去把自个儿摘的干干净净?!
“凤之白,你好大的胆!竟然敢假传圣旨!”皇帝面色阴沉,冷冷看向凤之白。
“臣有罪!”凤之白不反驳坦然承认,继而开口:
“皇上严惩的决心,让诸多学子拾回初心,盛赞皇上乃当世明君,更明志待学成之日,能为皇上效命,能为朝廷出力!”
“皇上英明决断,按罪论处佟一臻,此举不仅警示京中权贵不可触碰律法,更稳固了民心!”
凤之白先给皇帝扣顶高帽,又只字不提今日朝堂上太子与煜王两派的明争暗斗,又一次强调佟一臻是按罪论处。
不得不说凤之白的这一番话,皇帝很是受用。
一句‘当世明君’让皇帝心中淤积的怒气消散了不少。
“哼,油嘴滑舌!”
凤之白敛眸,知晓皇帝气消了,“皇上明鉴,此乃微臣的肺腑之言。”
一旁的徐坤暗自缓了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凤之白,说话滴水不漏,把责任推脱了不说,还把皇帝哄开心了。
皇帝狠狠剐他一眼,但目中并没有怒气,“别以为朕好糊弄,你假传圣意,你可知罪?
“皇上,臣方才自己认罪了!”凤之白神色有些委屈,眼巴巴的望着皇帝。
锅也背了,罪也认了,你还想怎样的意思?
徐坤脸颊一抽,又垂下眼眸。
皇帝横他一眼,瞧瞧他还一脸委屈,“还敢顶嘴!”
“臣不敢!”凤之白告罪。
“徐坤,传令下去,凤之白假传圣意,罚俸三月!”
“奴婢遵旨!”徐坤恭敬领命。
罚俸三月?
凤之白当即不好了,“皇上,臣...”
“闭嘴!”皇帝冷斥。
“滚!”
“臣告退!”凤之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御书房。
她心在滴血,三个月的俸禄就这样没了?
暗骂一句:狗皇帝!
不行,这笔银子得想法赚回来。
走出御书房房外,还能听到皇帝的声音:“你看看他什么表情?!”
“啊?”
门外的太监、禁军只知凤司座惹怒了皇上。
然则,皇帝的口气听着像是对凤之白很不满,但徐坤知道这位凤司座啊是更得圣心了。
瞧这位皇帝爷脸上都没带怒气。
徐坤谄媚的打趣,“哎哟皇上呐,您又不是不晓得,凤司座是出了名的爱财如命!”琇書蛧
您罚三个月俸禄不是要人家老命嘛?!
“哼!”皇帝气哼一声,“朕没罚他一年的俸禄就不错了。”
徐坤垂眸不语。
得,你瞧瞧,假传圣旨最多就也罚一年俸禄..
罚三个月也就做做样子给旁人看,到底是‘先斩后奏’,加上佟一臻是琬贵妃的侄儿...
皇帝嗓子有些干涩,端起茶盏饮了两口,放下茶盏拧眉片刻,吩咐徐坤,“去拿圣旨来。”
“喏。”
片刻,徐坤拿着一道空白的圣旨走来,将圣旨放在龙案上铺开,走到龙案边开始砚墨。
皇帝拿起狼嚎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水,提笔书写圣旨。
徐坤见砚台的墨汁够用了,默默退后站到一旁候着。
...
葛兰州一直站在宫门外不曾离去,目光一直望向宫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烈日当空,阳光刺眼的很。
凤之白是又困又饿,真想回府吃碗二缺煮的牛肉面,然后倒床睡他个三天三夜。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宫道,葛兰州眸光复杂的凝视缓缓而来的人。
“凤司座。”
“嗯。”凤之白恹恹的应声,往自己的马车走。
“凤司座,请留步!”葛兰州走过去。
凤之白微微拧眉,停下脚步,侧身睨视他,“葛大人半路拦着本座作甚?”
此刻的葛兰州收起了朝堂上争锋相对的气势,就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老夫也不绕弯子,那里面可有老夫孙女的骸骨?”
凤之白淡漠道,“不知。”
“此事真的是邱鹤指使所为?”葛兰州问,
虽然男子在金銮殿言辞激愤,但他是不信的。
他先前才真正明白,那是佟景恒精心准备的棋子,一颗一箭双雕的棋子。
佟景恒是多了解皇帝的人呐,知道皇帝爱听什么,更知道皇帝不爱听什么。
凤之白眺望远方,天空云卷云舒美好的画卷,与人心对比起来,实在...
“葛大人,凶手已经被皇上处斩了!”
葛兰州摇头,试图争辩,“凤司座,老夫不是三岁小儿...”
“葛大人!”凤之白冷声打断,“京都的少女失踪案已经定论!而佟一瑧,三日后处斩!”
话音一落,大步走向马车。
凤之白不想谈论,与葛兰州又能谈出个什么?
马车上,凤之白慵懒地靠在车壁。
一场博弈,佟一瑧成了牺牲品,显然是有人针对佟景恒。
凤之白突然勾起嘴角,京都越来越有意思了。
可别叫本座失望啊…
葛兰州愣在原地久久不离去。
为什么都没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啊?
她们都是人啊!不是草芥啊…
片刻,徐坤拿着圣旨直奔佟府。
原本在府里还抱着希望佟老夫人,张氏听完圣旨,两人直接白眼一翻全部晕了。
佟府乱作一团,佟景恒瞬间老了好几岁。
而彭府庆幸趁早退了婚,不然还没嫁过去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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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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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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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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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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